第二十章：乐天

    我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的这么快，看着在外面修桌子的张方，露出了会心一笑。

    我来到这个小镇上已经快四年了，这里民风淳仆，人们互相帮忙互相团结，似乎从来没有发生打架斗殴争吵，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我依旧在秦思姐的铺子里工作，她的铺子如今是越来越大，整个小镇上的衣服布料几乎都是她在供应。而我的工作也就越来越多，空闲的时间少了，也就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当然，银子也是越赚越多了。

    张方现在帮着镇上一家大户做护院，工钱算是不少的了。

    石头现在已经能够娴熟抓到泥鳅，整天靠着抓泥鳅来贴补家用。而石头娘则和我一起去了秦思姐的铺子帮忙，大家的生活都还算不错。

    张方将屋子翻修了一遍，攒了一年的银子，买来的木材都是好的，小屋子又扩建成了两室的，吃饭有专门的饭厅，就连院墙都是重新用泥覆上的，这个家，真的越来越好了。

    张方将桌子修好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方才拿回屋子，转头见了我在窗前，对我笑笑：“千夜，你今天不用去秦思姐铺子做工吗？”

    我笑着将长发挽起，将面具带上，提高了声音道：“秦思姐今天有事，所以放一天假，那些事情我已经拿回来做了。”

    我突然想了什么，探着身子问张方：“大哥，你今晚要值夜班吗？”

    他疑惑地看了看我，随后想了想，说道：“不用，怎么了？”

    “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吧，我煮一顿丰盛的，叫石头娘他们一起过来！”这四年来，多亏了石头和他娘亲对我们的帮助，否则就我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和张方这样一个男子，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呢！

    他想了想，憨厚地笑笑：“也该谢谢石头娘他们了，可惜的是石头爹不能回来，不然的话还可以请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

    我笑笑不语。石头爹四年间才回过几次家，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四年的时间在张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我看着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便跑出了房间，见他将桌子放下，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摇晃。

    “大哥什么时候给小妹找一个大嫂回来？”

    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听说他帮工的那家小姐长的很不错，而且心心地又很好，我是没有见过，但是怎么说也听人传过。而这大哥最近的表情，到真像是心上有人的样子，还询问过我女孩子会喜欢什么礼物，难不成是与那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张方一听我这样说，直接涨红了连，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手足无措道：“千夜，你在胡说什么呢，你瞧瞧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女孩子喜欢我？好了不说了，我好去值班了！”

    我连忙又将他拉了回去，死死拉着就不准他走，今日要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还真不叫乐千夜！

    似乎，我本来就不叫乐千夜！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在千夜心里，大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如果大哥都讨不到媳妇，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不用成亲了。”我话锋一转，贼笑着说道：“我听说那梁家的大小姐，喜欢的可就是大哥这样的人呢！”

    他一听，脸色更加红了，这一次却是和我急了，“不要胡说了，你这样说出去，对大小姐声誉不好，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真的有什么呢。”

    我心里一愣，觉得果然有戏，急急说道：“就算真的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说实话我觉得大哥的条件配那个梁小姐根本就是够了！”

    张方却是不再说话，临出门前，呢喃着：“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怎么可能配得上大小姐呢？”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这四年来，张方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他和梁家大小姐的事情能成的话，就真的是太好了。我寻思着哪日溜去梁家看看，秦思姐因为给梁家夫人做衣服，到时候要是借她的名义进去的话应该不难。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便收拾着出门去买菜了，既然准备晚上做一顿丰盛的，就要准备充足了才行！

    我拎着篮子出门，一路上都有人和我打招呼，他们有的叫我千夜，有的叫我千夜，有的叫我妹子。脸上的笑，眼底的笑，都是那么自然淳朴，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

    我也笑的很开心，就连声音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在菜市场买菜会有大婶送我一些小调料，买食材的时候会和老板砍价，甚至会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对着他们撒娇卖萌！

    成功地购物满整个篮子后，我才满意地带着回家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有些惊呆了，前方空空的沙地上围着几个小孩子，他们对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指指点点。

    “乐天，你没有爹爹吧！”

    躺在地上的小孩倔强地回到：“乐天有娘亲，有大舅，还有石头叔叔，还有石头奶奶！没有爹爹也没关系！”

    “没有爹爹的小孩都是捡来的，你一定是你娘亲捡来的了!”

    “怎么会呢？我大舅说我很调皮，娘亲怀我的时候很幸苦的，怎么会是捡来的呢！祥子，你乱说的话我要去和石头叔叔讲，让他把泥鳅放到你背上去。”

    “啊，那样好恐怖，不要，大不了我不说了就是！“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一丝一样，却是强忍着泪随唤了一声：“天儿！”

    躺在地上的孩子抬头见我，高兴地起身朝我蹦跳着过来，攀着我的篮寻找着什么，兴奋地叫道：“娘亲，你去集市了吗？有没有糖果？天儿要吃糖果！”

    我宠溺地摸着他的头，然后从篮子里摸出刚才卖的一把糖果，全部放到他手里。天儿双手捧着糖果，笑的开怀，最后转身朝那群小孩子走去。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分糖果。

    我耐心地等着他分完，这才领着他回家。那群小孩都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对我说谢谢。

    一路上，天儿不断地问我累不累，要帮我拎东西，我实在是烦了，便捡了一颗白菜给他抱着，他这才不唠叨了。

    沉默了片刻，他又闲不住了，仰着小脑袋瓜子问我：“娘亲，刚才祥子说没有爹爹的小孩都是捡来的，那天儿是捡来的吗？”

    我看着那张天真而纯洁的脸，笑了笑：“祥子逗你的呢，天儿是娘亲的心头肉，怎么回是捡来的呢！”

    天儿似乎相信了我的话，笑的更加开怀，“那天儿的爹爹是谁？”

    这个问题，却是把我拦住了，双脚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处。想起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以及那天的纠结。

    四年前，当我得知我怀孕的时候，我疯狂地想要打掉这个孩子，我请求石头娘帮我弄了安胎药，亲自煎了。

    可就在要喝的前一秒，我后悔了，准确地说我害怕了。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但是当听到那一声婴儿啼哭的时候，我的双手，在颤抖。

    那碗堕胎药就那样洒了。

    我双手抱着头，跪倒在地上，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在低吼着。我一遍遍问着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石头娘将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安慰着我：“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打了，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老天爷赐给你的宝贝呢。我们一起，把这个宝贝养大不是很好吗？”

    我点点头，答应了!

    大哥得知我怀孕的时候，十分愤怒，跳着就要去找夜萧拼命，我没有将一切的事情告诉他，也嘱咐了石头娘不要说。我不确定他知道我骗他后会怎样，但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乐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有乐千夜，我是乐千夜！

    石头娘将大哥劝了下来，他在屋子外面坐了整整一夜，随后进门对我说道：“千夜，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养活你们母子的，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能够养活你们的。”

    那个时候，真的很感动，我想，老天爷对我最好的事情，就是让我遇到了张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大哥还亲的兄长。

    那段时间害喜害的特别厉害，吃不下东西，还总是呕吐。大哥为了让我有胃口，跑了老远去寻找酸梅子，石头娘天天来看我，让石头到山中抓野味给我补身体，还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下得蛋给我吃。

    我的身体很虚弱，眼看着胎儿很危险，镇上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没有嘲笑，没有鄙视。很多人来看我，顺带带来了很多东西，有吃的，穿的，用的！

    就这样，我的身体在他们你家一块肉他家一个蛋中，好了起来，胎像也总算是平稳了。

    怀孕那段时间，秦思姐特意准了我的假，我执意拿着活在家里住，她就每天往返着铺子帮我拿东西，还时不时带着大夫来帮我把脉。

    天儿见我陷入了回忆，以为我生气了，拉拉我的袖子，歉然道：“娘亲，对不起，你不喜欢天儿问，天儿不问就是了，没有爹爹就没有爹爹，天儿有娘亲和大舅就已经足够了。”

    我低头怜爱的摸摸他的脸，随后蹲下身子说道：“天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是娘的心头肉，很多事情你现在还小，娘不能告诉你，当你要记住，你得到的爱，并不比别的孩子少！”

    天儿乖巧地点点头，紧紧抱着我，道：“天儿有娘亲就已经够了，娘亲就是天儿的全部，天儿一辈子不离开娘亲！”

    我紧紧地抱着他，心中一阵动容！庆幸着还好当初一念之差，否则现在怎么会有天儿？也许石头娘说的没错，天儿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块宝！

    回家后，我让天儿自己在屋子里玩，然后我则去厨房煮饭。他玩了一会儿，便没有兴致了，跑道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陪他玩，天儿平时都很乖，我带着他去秦思姐的铺子，他就在一旁玩一些碎布，绝对不会给我添乱。镇上的人都很喜欢他，时不时送他一些小玩具。

    有时候很多人来借天儿，是的，借天儿去和他们家小孩玩耍！

    我有的时候会跟着去，说让我不要让天儿养成不好的性子，大哥却是笑笑说并没有什么。“将来我们天儿，可是要成为大人物的。现在就成为了那么多人的玩伴了，你看他在镇上多手欢迎啊！人家都说男孩像自己的母亲，我也觉得他很像你。”

    我抿着嘴无话可说，因为在我心里，只希望天儿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生，不要做什么大人物，在小镇上娶妻生子，就那么过去了。我甚至并没有将夜萧的事情告诉他的打算，我想要将那个秘密带进棺材。

    “天儿，娘亲现在很忙，晚上要请石头叔叔和石头奶奶过来吃饭，天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天儿有些失落，但随即双眼又有了精神，他挽起袖子，兴奋地说道：“娘亲，天儿来帮你的忙好不好？”

    我四处看了看，见角落里还有一把需要择的菜，便拿了小板凳和小盆放在他面前，然后教他怎样将黄叶子和烂叶子挑出来，怎样去除颈部，怎放整齐。

    他学的很认真，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的手，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动作。我笑他：“天儿，这可是你自己不去玩的，大舅回来可不要说娘亲虐待你啊！”

    大哥是很宠爱天儿，以至于天儿有时候在他面前就有些得意。

    我随口的玩笑，他却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说，还说以后一定要帮我做更多的事情。

    我摸摸他的头，不说话，转身忙自己的去了。我不知道是天儿真的太好了，还是我太容易感动，被一个三岁小孩的一句话说的流泪。

    张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木马，那是他值班的时候和木匠学的手艺，然后在梁家用碎木板做成的。

    天儿高兴坏了，高高兴兴地将木马拖着要去和小伙伴炫耀，我看着小盆里整整齐齐放着的菜，露出会心一笑。看到大哥又在院子里忙碌了，想起了早上的事情，不知道大哥知道后会不会又骂我鬼灵精呢?

    “大哥，你去看看石头娘和石头回来没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顺道记得让天儿早点回家吃饭！”

    他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工具放下，便出门去了。

    “千夜，千夜你在家吗？”石头的声音在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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