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远比恩奇都想象得还要严重。
恩奇都跟在轰焦冻身后,继续向下走。越是往下,曾经熟悉的景致与以往的印象差别越大。
空气腥臭得令人眩晕,地面上却不见丝毫血污,原本是铁笼栏杆的长棍盘结在一块,扭曲成动物面部的形状——动物原本没有人类那般丰富的表情,可钢铁塑成的“脸”上,却无一例外,透露出绝望凄怆的神采。
不见血色,却远比残肢碎片更令人触目惊心。
恩奇都想起在协会会员培训期间阅读过的某本□□,那里面记录着第一个异能者出现于世后,发生的大大小小异能犯罪恶性事件。
其中就有一项发生于封闭岛屿的【过失杀人】事件,作为中心的少年Z,因为无法控制异能的外泄,最终毁掉了海岛上共计3586条人命。当迟到的搜查队抵达时,以岛屿为中心,直径10海里、深度约两千米的区块,所有生命痕迹全部消失。
甚至连那一块的海水,也被异能外泄的辐射影响,变为有轻微毒性的液体。500名念动力系能力者连夜被征集,将毒性较重的海水与整块岛屿抛向了外太空,并签署了金额恐怖的保密协定。
当时正在交战的两大国家在重压下发布声明,对普通人宣称那是“战争导致的不幸后果”,在普通人愤怒的抗议中被迫签署了停战合约。
而围绕于那名少年Z的真相埋藏于水下,此后风平浪静了多年,虽然偶尔也有异能犯罪,但是始终没有如那次那般的灾难后果。后续的调查一直在跟进,名为桥本·阿培巴姆的研究员在几名类似的早期病患身上找到了共性,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了这一异能者专属疾病。
桥本·阿培巴姆症候群病患,俗称业魔。
受到恐慌症的纠缠,永久性失去异能控制力的超能力者们,将会逐渐异化他周围的所有,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只要失控的超能力者没有死去,一切都会被卷入永无止境的破坏中。
日本历史上并非没有过业魔化的案例,但大多是在初期便得到了控制。
而森川知,将会成为日本历史上首例晚期病患。
一直走到没有任何铁笼的过渡区,轰焦冻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你说得对,犬祝确实不是我们的嫌疑人,但是他必须是。”
“我之前并不打算告诉你,但不破先生特地说过,如果你坚持要求探查森川知的话,就将你带下来。”
他眼神中似有倦怠,仿佛一夕间褪去了少年人的活力。不过大概,除非是原本心智就失常的人,不然,很难会有人看到这种无声的人间地狱,还能不动声色的吧。
恩奇都垂下眼,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犬祝是个幌子?你们想隐瞒下【业魔】,伪造成精神失常者滥杀动物?”
“……我很抱歉。”
轰焦冻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协会好不容易将支持率经营到这一步,一旦森川知事件的真相曝光于世,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和平恐怕会立即破碎。犬祝也只是受害者,只不过被业魔异化后,比其他生物多熬了一会……”
轰焦冻刻意地沉默了片刻,却没有等到想象的反应,只能主动发问:
“你不怪我们虚伪吗?”
他认真地凝视着盈盈站立的少女,却没有从那张平淡的脸上找到自己预期的东西。
连轰焦冻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认为会看到什么。
是气愤吗?是敌意吗?
按照外界的评价来看,犹如天使般品性完美的恩奇都,至少会发表宣言,谴责他们将无辜之人架上耻辱柱上鞭笞拷打的暴行。
——可是什么也没有。
绿发少女只是回过身,用暗沉如夜的眸光回望了眼没有血色、没有惨叫、却宛如地狱现世的长廊。
“带我进去找真广吧。”
她用一种明了又平淡的眼神,扫过把下唇抿得发白的少年,
“对于找到【阿知】来说,我很重要,不是吗?”
五指倏然攥紧。
一瞬间,他忽然从少女的脸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种宽容又爱怜的,甚至连少女自身都没有察觉的——
——看待弱者的眼神。
-
森川知,另一重身份是森川制药集团董事长的幼女,虽然与恩奇都的熟人清水摩纪同为大财阀的千金小姐,命运却截然不同。
森川的长女一出生就被定为继承人,从小受到严苛的训练,很少与幼妹相处,彼此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而没有冠上森川的姓氏的私生子长兄,虽然现在在外打拼不错,也与幼妹关系良好,却无法设身处地地感受她在庞大家族里缺少认同感又处处受制约的失落。
森川知没有亲人,只有不被承认是亲人的兄长;没有朋友,只有已经很少来往的前辈同事。
恩奇都翻阅着那本日记本——那是森川家主动提供给协会,又由临时会长不破真广转交给恩奇都的。
已经是,可以被称为【遗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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