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了喝了已经放凉的Cappuccino,留下最后一口。我习惯不把咖啡喝完,因为实在接受不了残留在底部的渣滓。有人说,学会喝咖啡是一件挺悲哀的事,因为只有尝遍生活中的“苦”滋味了,才会爱上不那么苦的咖啡。而我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我爱上的是咖啡的甘甜味。咖啡豆磨成粉末后与牛奶结合,形成苦中带甘、甘中带苦的味道,实在让人无法抵御它的魅力。长期喝咖啡,于是渐渐对咖啡“免疫”,即使睡前一杯咖啡,半小时后依然能正常入眠。这一年来,我甚至没有喝白开水的习惯,觉得咖啡足以替代生命之源泉。直到上个月做体检后,医生说喝太多咖啡会使胃痛的问题恶化,我才开始注意一天的摄取量。一日一杯咖啡,是我最后的坚持、不可逾越的底线。
付了钱,走出咖啡厅,头也不回地走了。十五天前,我因为一首《天空》选择留在这里;十五天后,我头也不回地走掉,只因为那一抹白色。我想去捕捉时间的那一抹白色,在脑海中给世间的每一抹白色镶上画框,让它们永恒地保留在我脑海中的摄像机。
搭巴士回家,收拾了羽绒服、保暖衣和生活用品,带上护照和一点储蓄,就打车去了机场。上大学报了英语系,虽然不怎么爱这门专业,但至少,它让我有了“稳定”的收入。总有人需要找英语系的同学做些翻译工作,而我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很努力地接工作,毕业后的这两年也没有停止接翻译工作,就这样,即使没有找一份固定的工作,也足以养活自己。我的想法是,边寻找那一抹白色,边接翻译工作,两个月应该还是可以支撑的。
机场。
“给我一张飞北京的,最便宜的机票。”
“单程还是回程?”
“单程。”
“五百块马币,今晚十一点check-in ,凌晨一点起飞,可以吗?”
“没问题。”
买了机票后,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五个小时。我到二层的咖啡厅坐下来,点了一杯鲜奶。一日一杯咖啡,今天已经喝过一杯了,不能超标。特别选了一个可以俯瞰一层的座位,心想这五个小时,可以通过观察他们来度过。我试图去记住每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白色物体,但始终没有物体可以被我脑海中的摄像机装进箱子。消磨时间之余,给灵溪发了条信息。
“我凌晨飞北京,应该两个月后会回来。如果觉得什么新发现,就提早回来。”
“为什么会选择北京?”
“想看北平的初雪,我相信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白色。”
“如果可以的话,记得拍几张紫禁城的初雪。”
“你忘了吗?瑾瑜从来不用相机。”
“我当然知道,只是,即使不拍照,明信片也弄几张吧。”
“这当然没问题。”
不用相机,因为我相信脑海里的摄像机,足以捕捉我愿意留住的每一个画面和景色。
十点半了,我拖着小行李箱,排队check-in。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孩子戴着一对白色的玩具仙子翅膀。那是我经常在儿童玩具店看见的玩意儿。女孩子戴着翅膀,头上夹着粉色的小蝴蝶结,和身边的小朋友一起玩儿,活脱脱地像个灵活、俏丽的小仙女。玩累了就找不远处的父母要饮料,圆嘟嘟的脸庞看不出一丝的倦意。我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作为出发的礼物。
“但愿这一次的旅程顺顺利利!”
起飞。
六个小时后,我将在另一个国度着陆。从小到大,我都觉得飞机是个神奇的发明,它能切断人与时间的连接,将空间无限放大。在飞机上的每一刻都被抽空,飞机舱的空间无限放大,时间、空间出现了裂痕。人游走于这段裂缝之中。直到着陆那一刻,过去那几个小时成了我们无法弥合的裂缝,空间恢复原状,而我们已经亲临另一片土地。真是神奇而伟大的发明。除了飞机,我想不到,还有哪一个发明,可以让时间、空间出现裂痕,也只有飞机能弥合这样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