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边上坐着的林诗音。
“史家舅母找我?”
听见林诗音叫她舅母,保龄侯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三分。
她道:“既然郡君叫我一声舅母,那我腆着脸,唤郡君一声外甥女。听说那听涛煤业的股票,外甥女手中也有。此事当真?”
“舅母想要?”
保龄侯夫人道:“没错。请问外甥女能割让多少?”
“既然舅母都打听到外甥女身上了,那外甥女就多说几句。听涛煤业的股票何人能买、能买多少,都是有数的。这事儿由不得外甥女做主。舅母若是想要,外甥女就跟舅母交个底,我只能让舅母三百股,作价三千两白银。舅母看如何?”
听得林诗音说“都是有数的”,保龄侯夫人还以为没想头了,待听说林诗音愿意让她三百股,就好像大夏天吃了冰酪一样,全身都舒坦了。
她忙道:“外甥女肯割让与我,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这个做舅母的,哪里能让外甥女白委屈?如今这听涛煤业的股票有钱还没处买去呢。不如这样,双倍。我记得权昌公公那里是十两银子一股,我就按照二十两银子一股折价给外甥女。”
林诗音道:“舅母都知道权昌公公如今正在以十两银子一股出售听涛煤业的股票,却以二十两银子跟外甥女买。这不是折煞外甥女吗?不如这样,依旧是十两银子一股,只是附带一个人情,保龄侯府欠我林家一个人情,如何?”
“哎呀呀呀~我真是服了表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水晶心肝玻璃肠子的人儿来!成,就这么定了。”
当下两人说定,史家往林诗音在亢家钱庄的账户上存三千两银子,由亢家钱庄开具文件,然后拿着相关文件去鼓楼听涛煤业的掌柜上办理股票过户手续。
保龄侯夫人没有在贾家久坐,很快就起身告辞。
她一走,贾家立马就炸了锅。
薛姨妈第一时间道:“林大丫头,这股票,能割让些与我们吗?”
林诗音正吃着茶,头也没抬:“我说过了,何人能买、能买多少,都是宫里定下的。我可做不得主。”
贾母道:“政儿媳妇,我们府里可买了?”
王夫人道:“老太太,前儿个老爷也在为这事儿发火。”又道:“大丫头,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贾母立刻搂紧了林黛玉,道:“政儿媳妇,你也糊涂了不成?这是宫里定下的事儿,跟嘉善有什么关系?”
听见贾母发火,一众小辈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贾母让众人坐下,这才道:“我虽然上了年纪,不管外头的事儿,可这里面的机关,我却能猜到几分。无非是万岁看到外头的流民饥寒交迫,故而想出这么个法子筹措银两。对了,嘉善,你手里怎么有这许多可以割让的股票?”
林诗音答道:“回老太太的话,我用叶子菜的方子跟亢家抵押了三十万两银子,还向榆老赊了十五万棵榆树。”
贾宝玉道:“林姐姐赊欠这许多榆树做什么?”
林诗音道:“榆树皮磨成粉也能果腹。京师如今盘桓着近四十万流民呢。”
“原来书上说啃树皮竟然是真的。”
史湘云笑道:“二哥哥,你这话说得很有晋惠帝风范。”
探春忙道:“林姐姐,莫说别的,就是我们府里,每年都要施米,难道还不够吗?”
林诗音道:“假设四十万流民,每人一天吃半斤好了,一日功夫就要二十万斤粮食,一个冬天按照九十天算,那就是一千八百万斤。这还仅仅是食物上的开销。如果不提供煤炭,一个晚上就不知道冻死多少人!妹妹大可以算算这里头的开销。”
贾母道:“罢了,不说这个。既然万岁想出了这么个折子来,我们断没有不管不顾的理。嘉善,你手里还有多少股票?”
林诗音连忙答道:“劳外祖母动问,外甥女手上总共有一千股可以转让,这府里若是要,外甥女可以割让四百股。”
王夫人脱口而出:“怎么只有四百股?”
林诗音道:“权公公手上少则五百多则一千地出,我自然是比不得权公公的,而且我听说,权公公给南安王府也只有五百股。舅母,这都是宫里定下的。就是我愿意多让几分,到了鼓楼的柜上,人家大掌柜也是不认的。”
贾母立刻道:“政儿媳妇,你少说两句。凤丫头,你支四千两银子给你林大妹妹。”
王熙凤连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