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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菲娜揉揉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她睡了一整个日夜。
过去这周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到现在她身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浑身软而无力,双腿上的淤青太多,以至于她无法正常走路。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
整件事由起因到收尾,她还记得住的只有一半多些,中间有无数断断续续的空白,次序也不按时序排列,凌乱得像个从未整理的书架。
女孩也不觉得休息或者药物能使她回想起来。
塞拉菲娜.多拉蒂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的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极夜腿上。
喝下那杯热牛奶之后,如鬼魂一般缠身的噩梦便戛然中止,自此她一路无梦,安睡至今。
极夜本没有彻夜守着她的必要。
伤后的关键时期早已过去,只有路迦一人见过她最憔悴的样子。
极夜在十多个小时前便应该腿麻了,将心比己,塞拉菲娜不觉得自己能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
看来是真的把小猫吓坏了。
她移眸看向极夜。
銀发的少女倚在床头,抱着一个圆筒形的抱枕,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上面,以这个并不舒适的姿势入睡。
她的小猫把被子全部给了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盖──塞拉菲娜反手试上极夜的脚背,果然凉得像块冰。
她以尽量小的动作下床,首先把极夜拉回床上平卧,又为对方拉上厚被。
然后塞拉菲娜.多拉蒂随便套上一双鞋子,便打开门、静静走出房间。
路迦从咖啡杯与书卷里抬起头时,正好撞上了女孩的目光。
塞拉菲娜.多拉蒂还穿着睡觉时的黑色长袖睡裙,领口开成了一个大圆弧,腰身处的拉带被她打成一个结,下摆绣着暗花的荷叶边拂过木楼梯,一步一步,被她拖曳着往前拉去。
像是一池深潭,又像是水边一株黑色的荷花。
她走得比平常慢。
长裙以外,塞拉菲娜还披着一条银灰色的丝混羊毛纺披肩,同样也无绣纹。
左肩上被弓箭贯穿的旧伤被它遮去,然而另一边已滑落到手肘上面,她并没有重新拉好的意思,任由它垂在自己臂上,随性得理所当然。
他也留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如之前苍白。
那是件好事,路迦这样想,说明她的状态已有好转。
他们回来之后还有很多线索需要跟进,若塞拉菲娜.多拉蒂仍然伤重,他们便少了一个助力,甚至可能被她拖慢脚步。
金发的女孩走到桌边,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书典。
她第一件事既不是与他互道早安,也不是为他这周的奔波道谢,而是捏起盛牛奶的小铁罐,为他续上咖啡。
路迦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有说话──她还记得他喝咖啡不下糖,却要下三倍份量的牛奶。
这个认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路迦并不觉得此刻的静默需要被打破,清晨的谧宁总是令人放松下来,塞拉菲娜.多拉蒂看起来也并不急于寻找话题。
面对女孩的窥视,他甚至把书转过一个角度去,让她看得更舒服一点。
金发的女孩敛着睫把调拌用的小铁匙放回杯边,随手把颊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然后落座到他对面。
她脸上的微笑平静而从容,仿佛这只是个普通不过的早晨,仿佛所有懊悔与自憎都与黑夜一同泯灭于破晓之下。
“早安,诺堤先生。”
少年拿起咖啡来试了一口,点了点头,便当是回应了她的问好。
一如既往地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永昼先生呢?”
她稍稍张望,酒馆里面没有她提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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