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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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怦然（第1页）

“打你？”

刘仁听了这话只觉眉心一跳，怪异地看了二妞一眼。

他自然能猜到真正的情形是什么，但还是被二妞的话噎了一下，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才抬头望向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话叨孙说话：“你可别忘了我说的话。”

那语气中不乏警告。

话叨孙却仿佛一脸的不在意：“这轮不到你操心，老子对付雏的法子有的是，刘仁，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清高，我就不信你没玩过？”

刘仁哼了一声，并未正面应答，只说：“若是你真不想干了，那这丫头自然随你处置，就看你稀不稀罕你自己的前程了。”

话叨孙似乎被戳到了软肋，脸颊稍微跳动了一下，目露愤恨，不过他言语中依然毫不示弱：“怎么，这么护着，难不成这又是你找的新相好？”

“你若真想把这全城的姑娘都想做我的相好，我也不介意。”

刘仁的语气忽然又恢复了淡淡的冷清。

二妞抬头看刘仁，蓦然发现他说话的语气跟刘家娘子极像，都是极清淡，极冷漠的。

那边话叨孙倒是狠啐了一口，一时接不上话，便只骂了一声“小杂种”

就要离开，正待转身间脸色却突然变化莫测，带着几分玩味的笑盯着刘仁瞧：“小兔崽子你可别得意，搞不好我还是你爹呢。”

刘仁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也勾起嘴唇笑了开来：“十两银子都凑不齐的人，你倒还真敢说能是我爹。”

话叨孙脸上的笑骤然消失，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刘仁，这才转身出门，那门被大力带上，差点要被摔散架。

二妞被那门响震得直撇嘴，待转身要去跟刘仁吐槽，却不想后者压根都不看自己，竟也要往前厅的方向走，她刚刚正愁叫他给跑了呢，此时哪肯放人，忙上前一把拽住刘仁衣袖，急忙忙地喊：“刘仁，你可不能这么走了！”

刘仁眉头一皱，微微用力想甩掉二妞的手，发现竟甩不掉，他又不好直接对女子动粗，只能暂且按着性子问：“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走了？”

二妞一愣，有些回答不上来，眼见刘仁脸色不善，她忙不去想什么回答，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刘仁：“刘仁你就帮帮我吧，我得回去呢，你看，你看我刚刚还帮你认字了呢。”

刘仁嗤笑一声：“就那几个字，能值几个钱？”

二妞又是语塞，她自然知道几个字是半文不值的，只是自己又实在没什么筹码，便只能一味地胡说：“那，你说说你怎样才肯帮我？”

刘仁皱眉敷衍道：“你身上有的我都看不上，你脑子里有的我也用不上，你对我半点用都没有，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帮你的理由。”

二妞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最终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突然觉自己回家无望，家中父母肯定心焦，这样想着，她心里百感交集，那委屈也开始冒尖。

眼眶里也开始慢慢蓄起了泪。

刘仁看她要哭，联想起自己的母亲，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耐烦，他烦躁地甩开二妞的手，本想说些什么，可二妞的眼泪却叫他实在不能说出过重的话，便顿了半晌才恨恨地说：“你们女人总只知道哭！

身处这混沌的环境，还总以为你掉几颗金豆能救得了你吗？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总哭做什么，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你，可明明不是你自己犯蠢才被骗了进来？”

二妞有些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样生气，可也听懂了刘仁说的话，不由有些不服气，扁着嘴低着头回：“谁说我哭是为了得到些什么，我见不着父亲母亲，我回不了家，还不许我哭一哭吗？”

刘仁自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多少有些懊恼，低头又看二妞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却又莫名地烦躁。

好在他这回忍住了，只十分冷硬地说：“你要哭便哭，不过要想我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受人接济，没法子帮你，你另觅他人吧！”

说完刘仁就想匆匆结束这次谈话，可正要迈步，便觉自己的衣袖又被拽住了。

他本来为数不多的耐心立刻耗光，转过身就想跟二妞理论，可一回头却只见二妞眼泪汪汪看着自己，嘴里还央求着：“刘仁，我求求你了，我这么出来，跟娘亲说是去摘野果子，这都摘了许久了，她肯定急疯了。”

那眼泪堆在眼眶里，攒了汪汪的一捧，又慢慢积聚着，后来终于攒不住，吧嗒一下滑下来，刘仁只觉自己心里也随着那泪滴跳了两跳，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二妞却只顾自己委屈，慢慢啜泣了一会才发现刘仁没说话，只愣愣看着自己瞧，她还当刘仁还在生气，忍不住甩了两下握在手里的衣袖：“刘仁，你帮帮我吧……”

刘仁这才惊醒，忙一手拳在嘴边干咳一声，掩饰着自己刚刚的失神，同时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是虽然二妞只不过捏了他的衣袖，他却有种被烫灼的错觉，心里慌乱乱地一团麻拒绝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可若真要答应，且不说自己没那个本事，就算是有，自己母亲就在吴娘子手底下干事，成日里干的这样那样的事多了去了，自己出手相帮，母亲的处境又会何其尴尬。

一想到母亲那张冷清的脸，刘仁的心里更乱了。

两个人僵持不下，二妞猜不透这沉默的含义，便只当刘仁是拒绝了，虽说她也未报多大期望，此时却依然觉得委屈，那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花了视线。

刘仁心思正动摇间，突然前厅的门处传来一声轻呼，两人一抬头，发现有人过来，刘仁忙一把扯回袖子，二妞手中骤然空了，吓了一跳，还要抬眼看，刘仁已慌慌张张地丢下一句“我帮不了你”

自顾走掉了。

那门口立着个女子，穿着青绿衫子，大约十四五的年纪，此时过来看到刘仁和二妞两人，也不进来，只站在厅门口，刘仁路过她时，她微微侧了下身，接着眼神便过来打量二妞。

二妞抿了抿嘴，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又因刚刚才哭过，心里难过得很，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只能稍一侧身避开那人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