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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突然变沉了许多。
剑柄上的鹰眼仿佛斜睨向她,冷冷地非难。
单是把它拿在手里,都已经重得让她难得忍受。
塞拉菲娜紧抿嘴唇,把之放回桌上,动作甚至比放下一个木杯更小。
她垂眸看向杯里金黄色的液体,藏在里面的一个女孩也回望着她,似乎要以双眼催出一个回答、一次崩溃。
到底该说什么呢?她也觉得自己必须要开口,但在脑内反覆搜索过后,仍然找不到切合的言辞,哪怕只是一个。
而更糟的是,在她思考的过程之中,沉默本身也已成了一个答案。
所有选择之中最坏的一个。
“妳记不住的。
谁都不可能记得着。”
路迦低声地说着,把杯里的咖啡晃过一圈。
牛奶与黑色流金的香气弥散于空气之中,他的语气平和得没有半点责备的意味,仅仅陈述着他的目击。
“他死在山谷边缘,应该是未曾近身便已……总之是他没有战斗到最后。
我能够把他认出来,也是因为凡比诺城主给过他的一枚徽章。”
相比起精灵联邦,钢锤与盛产钢铁与矿石的帝国关系更加密切,连接彻尔特曼与人类城镇的凡比诺甚至已对他批出了永久出入通行,大陆上能够取得徽章的人本就少,而会在这个时候可能出现在北境的授徽者只有一个。
“钢锤所铸的剑之所以闻名大陆,是因为他擅用晶矿,并且能够完美地平衡到个中的元素冲突。
别忘了,他是农夫之子,对里面的理论一窍不通,只用他的直觉,加以超过半世纪的经验,便能做到许多法师都会觉得困难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少年以指尖抬起剑柄,指了指那双如他一般的深蓝色鹰目,然后又滑到护手上内嵌的宝石,“海钻、金丝羽、夜莺石、月贝,不死鸟之眼。
当中有两种都从未应用于铸剑上面。
这把剑大陆上只有一把。”
“而他之所以放下位于彻尔特曼的研究室,千里迢迢上来北境,恐怕是为了这个。”
路迦把水晶瓶放到剑侧,反射于钢锋上的阳光把紫红色的矿石晶末照得更惹眼,乍一看去,艳丽得像是紫孔雀的羽毛。
“身为名匠,或多或少一定有自己的人脉。
我已写信回凡比诺寻问消息源,然而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出来。
先放下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钢锤在听见北境有新矿石出产之后,想要过来探究也很合理。”
少年的言辞愈说愈是流利,最难得的是他的话里不带任何难懂的术语,即使是像塞拉菲娜.多拉蒂一般的外行人也能够理解。
“然而这只是乱局的第一层。”
她看向他,默然不语,静待下文。
平常路迦予人的印象一直都有几分慵懒,但他此刻与这个形容扯不上半点关系,甚至乎是截然相反。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笃定且从容,眼底却燃起了一点火光,像是灰烬里又生出了未熄的火,像是浅蓝色的海水里即将掀起滔天巨浪。
无论是哪一种,都熠熠得如魅慑人。
酒馆的早晨清净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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