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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和许子东姐弟两人都肯这样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行事大方得体,性格宽容平和,对比下来,我真是既乖戾,又自以为是,莫非我的性格来自我完全不知根源的遗传?
想到这一点,我非常沮丧。
——何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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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东颇受护士的欢迎——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需要特别的观察就能发现。
他打过招呼之后,外科几名小护士对张爷爷护理得十分耐心,连对我爸爸和我的态度都很和蔼,而她们对着许子东讲话更不一样,声音娇柔,温柔可人,从眼神到肢体语言,亲近之意都表露无遗。
可惜许子东的冰山气质并不只针对我一人,他对谁都保持着礼貌的冷淡,或者说冷淡的礼貌。
在我看来,这两点是不一样的,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我说不清。
护士打听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只能含糊地说是“朋友”
——原谅我不够诚实,我跟他其实连熟识都说不上,哪里谈得上是朋友。
不过我不想失去护士对张爷爷的那几分另眼相看。
他与我的唯一一次对话是在张爷爷手术后的第二天。
爸爸出去吃饭,张爷爷在接受输液。
我百无聊赖,盯着药水缓缓滴落,简直有催眠作用,不知不觉伏在床边打瞌睡了。
被拍醒时,慌忙看输液袋,还有将近三分之一没打完,才松了口气。
再一看,许子东医生正一身白袍站在旁边,宛如玉树临风,却一脸为难表情地看着我,我有些莫名其妙,也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举手示意我擦嘴角,我一摸,流了好长一道口水,禁不住扑哧笑了,一边擦一边说:“你不用替我难为情吧。”
他只得选择忽视我的调侃:“我有点事想问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指一下输液架,他招手叫来一名护士,嘱咐她帮忙看着,那女孩点头不迭。
我随他走到走廊尽头站定,他说:“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唐突,我并不是想打听你们的隐私……”
我叹气,打断他:“许医生,你做这么长铺垫,是想问我爸够不够钱交医药费吧?他没跟我说钱的事,但我猜答案肯定是不够,在大医院住院的花钱速度太惊人了。”
“我姐姐让我转告说她愿意代付医药费用。”
“请替我谢谢许姐姐的好意,但我不能自作主张接受。”
“也许你能劝一下你父亲。”
“他平时是很开明随和的人,但他有他的坚持和底线,我不能去触及。”
他点点头:“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发愁。”
“发愁有什么用?尽人事,安天命,总会有办法的。”
他显然对我这种不着边际的乐观持不赞成态度,可又不方便直接批评,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许医生,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张爷爷的病能治好吗?”
他马上换回医生的职业面孔,字斟句酌地说:“据我了解,他的截肢手术是成功的。
至于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还需要进一步治疗,这样才能防止出现新的溃烂。”
“用通俗的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病是不可能治好的,不继续恶化就该烧香还神了。
对吧?”
他又现出那种为难的表情,我摇摇头:“唉,算了,猜也猜到了。”
“对不起。”
“没什么,医生负责治疗,并不负责科幻逆转。”
“所有家属都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我并不是通情达理,只是对一切都不抱有盲目期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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