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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明坐在妈妈推着的轮椅上频频回头看着桔年。
自从她和陈洁洁正式相认后,姑姑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非明以为姑姑会跟她一起掉眼泪,虽然那样她会难过。
后来非明想,姑姑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也对,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妈妈,离开了也好,即使她才十一岁,也知道姑姑带着她,比一个人过日子要难得多。
桔年一直看着周家的车越来越远,非明也离她越来越远,只剩她还在原地。
韩述在她身边开着玩笑,“你难过的话,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给你哭。”
桔年真的就扭过头去,伏在离她最近的那个肩膀上痛哭失声。
反倒是原本还笑着的那个人,就此绷在那里,分毫也不敢动。
韩述把桔年送回了家,桔年没有拒绝。
除夕那一夜过后,很多头绪其实都没有来得及理清楚,结果非明就出了事。
有些事来不及说,当事人也不愿意再提,于是便不了了之。
直至陈洁洁出现,他们从医院里回来,不管多不情愿,韩述最后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她的小院。
这不只是因为韩述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到了这一步,他也实在不敢逼得太紧。
人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谢桔年绝对就是只闷声不吭但是急起来会咬得他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兔子。
家是不能回的,节日期间,也不好打扰朋友,所以韩述就找了个安逸的酒店暂且住下。
几日没到这儿来,桔年已经把院门口的枯枝败叶和鞭炮红纸通通清扫干净,可也说不上为什么,韩述看到这收拾干净后更显空落落的院子,总觉得它比几天前更少了些什么。
也许是非明也离开了,这原本就人气淡薄的地方更如同空城一般。
桔年没有招呼他,韩述自己找了水来喝,一杯凉水下肚,冷得胃都痉挛了。
他本想找到屋主说,不带这么过日子的啊,大冷天的,好歹烧点儿热水,冷死别人也就罢了,小心自己成雪人都不知道。
谁知放下杯子四顾,桔年已经不在客厅。
他找到了屋子背后的天井处,果然看到了她,原来是斜飞着入檐的飘雨打湿了一个神龛上的香炉,从背后看,她正用手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然后找来火柴,重新点燃了一炷香。
韩述心理犯着嘀咕,都什么年代了,她还有这么多迷信的玩意儿,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特别相信命运鬼神这一套。
韩述走到跟前,想看看桔年拜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是土地公公、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还是灶王爷?不但要初一、十五地供奉着,年夜饭也得他老人家过目后才轮到饿肚子的凡人,就连今天这不算什么日子的日子,都还要香火伺候,说不定一年到头都是如此,究竟什么神仙能享受此等待遇。
他凑过头过去研究了一会儿,却发现这神龛有点儿古怪,因为在他这个无神论者仅有的经验里,既然供奉着什么,总要有点儿暗示,比如观音、佛祖像什么的,再不济也得有张画着神仙的画吧,可这儿除了个香炉之外什么都没有。
韩述心下有些纳闷,不过联想到她之前拿着条吃了一半的鱼都可以“虔诚地”
忽悠神灵,在其他地方偷工减料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促狭地指着天偷偷问桔年:“那位同志对你的鱼没有什么意见吧?”
他以为桔年会回他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什么的,但桔年没有跟他计较,一反常态地从旁边取出了三支香,递到韩述面前。
“干什么?”
韩述做出个退避三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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