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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都愈发慵懒了。
顾妍感到外祖父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渐渐无力,心中沉了沉,轻唤了两声,没有回音。
她抓着外祖父枯瘦的手,又一次泣不成声。
柳昱就葬在了柳江氏的旁边,这是他一早便交代过的。
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下葬的那日天气晴朗,一碧如洗,柳氏说,外祖父其实是高兴的,这些年他放不下心的,无非就是他们几个,看着几个孩子一个个成家立业了,他一块心头石就放下了。
顾妍抬头看了看天际,依稀还记得那一年西德王进京,一行人奇装异服的模样吓得没有人敢靠近,一大队人马就这么被堵在了路中央。
都还历历在目……时间,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等顾妍回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了,白皑皑一片雪光,皇城也依旧是那副冷肃的模样。
顾妍还没从柳昱过世的情绪里缓过神来,萧沥将人揽在怀里。
“答应我一件事。”
她突然幽幽说道:“你不要死得比我早。”
“阿妍!”
萧沥皱紧了眉。
“什么都不要说,你先答应我。”
生老病死虽是人之常情,可真要接受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她开始怕了……
再没有几年,萧沥会在巨鹿战死,她不知道这世会不会有不同,可真的,不想面对。
因为珍视,所以不想失去,如果可以,让她自私一点,不要单独承受这种痛苦。
她目光坚定,几近恳求。
萧沥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应承下来,“我答应你。”
……
夏侯毅登基的这几年,流年不利,天灾不断,世所罕有。
京师及江西大旱,赤地千里;邛眉大水,坏田舍人畜无数;河南蝗灾,饿殍遍地;航嘉海啸,溺数万人;福建地动,清江城陷……外有大金入塞犯边,内有苏鸣丞反叛起义,平禄帝纵然宵衣旰食,这时依旧被烦得焦头烂额。
阉党既除,先西铭党人又一次跃跃欲试,欲左右圣上意思,然而平禄帝早对这种党争深恶痛绝,更怕出现第二个魏都,便再难信任任何一人。
只这短短几年,内阁大臣便已换了十数拨。
平禄二年十一月,大金斛律长极举兵数十万入龙井关,先后攻克遵化、三屯营,直逼入京。
平禄帝急忙将还在西北对付苏鸣丞的萧沥调回京都勤王,萧沥和袁将军联手,配合红衣大炮,总算堪堪将金兵击退。
然而这时平禄帝却以通敌叛国之名治了袁将军的罪。
朝中有人诬陷袁将军与金兵勾结,故意放任金兵入关,有人指证袁将军曾只身入敌营与金兵讲和,同往的监军太监捡到了金兵遗落在外的书信,正是袁将军与斛律长极互通往来的信笺。
平禄帝本身易猜忌多疑,又不主张求和,这样便是弃大夏的颜面于不顾,而袁将军自作主张,与金军勾结,更是犯了他的大忌,即刻将人下狱,处以磔刑,家人流放三千里。
萧沥几乎在朝堂上与他争吵起来,平禄帝挥了挥手便卸了他的职务让他回家闭门思过。
萧沥回来的时候是脸色铁青的,在书房和镇国公谈了半晌,这才步履蹒跚回了宁古堂。
顾妍迎上去,却见他眼睛熬得血红。
“没办法了……”
萧沥颤声说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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