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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发笑,高小三也咧着嘴收住了口。
柳老柱就拎着一双半新不旧的圆口布鞋过来,让商成换上。
高小三瞥一眼鞋,问他丈人道:“多少钱买的?”
见丈人竖起一根手指又展开手掌,说道,“十五文?”
他丈人点点头。
高小三就笑骂着说,“李庄主真真不愧他的绰号,一双烂布鞋也好意思收十五文钱!”
布鞋不太合脚,商成费了好大的劲,一双大脚板还是塞不进鞋里。
他的脚趾已经顶得鞋面绷拽牵扯,后面的脚跟还有半截拖在鞋帮外。
柳老柱愁眉苦脸地旁边替他着急,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
商成笑笑,不再坚持把脚伸进鞋里看来这双布鞋也只能先当拖鞋踢趿着走路了。
这没什么,事实上,这是今天唯一的一件不教他惊讶的事情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每回买新鞋都要跑好几个地方才能称心如意,毕竟他中意的款式不见得都有四十五码的存货。
商成把扒拉下来的拖鞋底顺手扔进了河里。
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毛里求斯棉布在前,现在他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加倍地谨慎。
过了李家庄子不远,跨过架在另一条溪流上的一道石板桥,就上了高小三所说的官道。
官道的路面下不知道垫了几层碎石子铺了几层土,路面被石夯反复锤打得既结实又平坦,人走在上面,脚下既不软又不硬,轻松惬意宛如散步。
路旁杂树茂林中虫鸣鸟啼,两边的田地里绿色无边无际,天空幽蓝深邃,西边天际暗红色的晚霞绚烂沉醉,南边已经能望见影影绰绰一片墙垣屋舍,星星点点的细碎烛光飘曳闪烁……回首再望来时的路,早已隐在氤氲暮霭之中,郁郁苍苍的山峦轮廓在晚霞余辉中愈加地隽永深沉……
沉浸在梦耶幻耶的失神中,商成只觉得有人扯着他的衣袖使劲朝旁边拽,待他清醒过来时,只看见一人一马疾驰而过,清脆的马铃声在寂静的傍晚随风飘荡,渐远渐逝。
众人望着人马的去向交头接耳,高小三松了他的袖子也是一脸的欢喜表情。
不单是他们几个人议论纷纷,连道路旁一座独门小院里也忽拉拉涌出好些人,都站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嘴里还乱嘈嘈地相互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是红旗报喜!
是卫军的红旗报喜!”
高小三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多半是哪座山寨的土匪又被卫军剿了!”
“呸!”
有人在院门边重重地啐了一口,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剿个鸟土匪也要用红旗报喜!
卫军就他娘的这点子本事!
回去,都他娘回去,继续喝咱们的酒!”
院门边立刻就有好几个人拨拉开人群进了院子,一头走还一头奚落卫军。
这个说,“……左军去年剿方大眼睛,一个旅外加一个营,三四千号人,围个屁大点的山头,楞是让方大眼睛钻了空子溜出去,也不知道带队的旅帅是做什么吃的!”
那个说,“邵澜还算好的了,至少不杀良冒功!
上庆十七年谢阙剿老黑鸹,两个旅足足折腾了十个月,把南郑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也只能找个人头剁得稀烂送进提督府一一”
又有人好奇地追问:“后来怎么样?”
那人言语里就带出一股鄙视不屑,说:“还能怎么样?两年后老黑鸹在渤海卫落网,兵部刑部翻了当年的文案出来两下里一对照,谢阙就被砍了脑袋……”
高小三见商成听得仔细,就在旁边朝那几个满嘴浑话的人努努嘴,小声说:“都是边军的军官。”
边军?商成皱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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