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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由坐了一会,起身出房,到了前边,对西门庆说道:“俺过世公公老爷,在广南镇守,带的那三七药,吃了不曾?不论妇女崩漏之疾,用酒调五分末儿,吃下去即止。
大姐她手里收有此药。”
西门庆说道:“这药也吃过了。
昨日本府胡大尹来拜,说了个方儿:棕灰与白鸡冠花煎酒,服用后只止了一日,到第二日流得更多了。”
花子由听了,想想说道:“这就难办了。
姐夫,你早替她看下副板儿,预备她吧。
明日教她嫂子来看她。”
说毕作辞而去了。
西门庆转身进来,见冯妈妈也来了,正在说笑,瓶儿也露出了这些日子难得的笑容。
冯妈妈见西门庆进来,道了万福,过那边屋里去了。
西门庆坐在炕沿上,问瓶儿:“你今日心里觉得怎样?”
又问迎春:“你娘早晨吃些粥儿不曾?”
迎春答道:“吃了就好了。
王师父送的乳饼,蒸了来,娘只咬了一星点儿,粥汤吃不下两口,就丢下了。”
西门庆告诉瓶儿:“刚才应二哥和小厮去门外请潘道士,不在。
明日我教来保骑马再去请。”
瓶儿说:“你上紧着人请去,但合上眼,那厮就来跟前缠。”
西门庆说道:“这是你神弱了,只把心放正着,休要疑影他。
等潘道士来,替你把这邪祟遣遣,再服他些药儿,管情你就好了。”
瓶儿摇摇头:“我的哥哥,奴已是得了这个拙病,哪里得好。
只除非来世为人了。
奴今日无人处,和你说些话儿:奴自从和你好,指望在你身边团圆几年,死了也是夫妻一场。
谁知才二十七岁,先把冤家死了,奴又没造化,这般没好命,抛闪了你去了。
要想再和你相逢,只除非在鬼门关上罢了。”
说着,一把拉着西门庆的手,两眼泪珠滚滚而下,哽咽无语哭不出声来。
西门庆心中悲苦难忍,哭道:“我的姐姐,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这时琴童儿进来,告诉西门庆:“衙门来人禀告爹:明日十五,衙门里拜牌,爹去不去,班子好伺候。”
西门庆说道:“我明日不得去。
拿我帖儿,回你夏老爹,自家拜了牌吧。”
琴童答应去了。
瓶儿劝道:“我的哥哥,你依我,还往衙门里去,休要误了你公事要紧。
我知道几时死,还早哩。”
西门庆说道:“我在家守你两日。
你把心来放开,不要只管多虑了。
刚才他花大舅和我说,教我早与你看下副寿木,冲你冲,管情你就好了。”
瓶儿点点头儿,说道:“也罢。
不过,你休要信着人,使那憨钱,将就使十来两银子,买副熟料材儿,把我埋在先头大娘坟旁,只休把我烧化了,就是夫妻之情。
早晚我就抢些浆水,也方便些儿。
你这么多的人口,往后还要过日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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