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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
桔年愣了一下,因为她这时才看到平凤挂在背包上的一个草编小玩意儿。
“什么啊,这是。”
“兔子,草编的兔子,别人送的。”
平凤看了桔年一眼,语气里忽然有些不确定的东西。
“手挺巧的啊。”
桔年赞叹道。
“当然,他说这样的兔子是独一无二的。”
平凤这才又兴致高了起来。
“朋友送的?”
“嗯,是啊。”
平凤走了,桔年返回病房的每一步却都难掩心惊。
她再了解平凤不过了,平凤哪有什么朋友啊,除了那些客人,她认识的也不过是过去监狱里的一些牢友或同行。
而她口中那个“独一无二”
的兔子桔年也会做,因为那是小和尚教她的,入狱之前,她曾教会了当时仍是稚童的弟弟望年。
桔年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头也有些发昏。
为望年,为平凤,还有平凤方才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么可能,望年才十八岁!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她拖着迟钝的身子,浑浑噩噩地走,在即将靠近非明病房的时候,却一个激灵。
病房外,有人在静静张望,那张望是如此渴盼,但脚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还是来了,陈洁洁。
陈洁洁后来出现过好几次,有时桔年在陪伴非明的时候不经意回头,会看到她匆匆闪过的身影,有时是在住院部夜晚门禁时间到来之前,看到她独自坐在公共休息区的座椅上。
桔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陈洁洁出现,也未惊动她们分毫。
她只是日复一日地来,来了却不知道能做什么,仿佛只是被一种模糊的本能所驱使,欲罢不能。
为了治疗和检查的需要,非明原本就脱落得差不多的头发在医生的要求下被全部剃光,桔年给非明织了顶别致的小红帽。
那天,她把孩子的落发收集起来,倒进了医院的垃圾箱,回来后,听到了来自病房附近撕心裂肺的哭泣。
在医院的时间长了,很难不对那些哭泣、绝望、痛苦感到漠然,就连非明也一样,她甚至已经不害怕那些形如枯槁的病友在身边消失、死去,只是觉得失落而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有那么一天。
所以,纵然那哭泣声如此凄凉,非明喝着姑姑喂的粥,并没有感到意外,当然,也没有留意到姑姑时不时地失神。
桔年知道那哭声源自于谁,陈洁洁曾经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然而,非明所剩无几的几缕落发轻易就压垮了她。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是她曾经爱过的一个男孩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她可以假装孩子并不存在,然而,当她得知她努力忽视的那个存在或许即将湮灭,如何能够不痛。
更痛的是,她发现她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恣意飞扬的女孩,可以为了自己所爱不顾一切远走高飞。
她如今只是活在红尘中一个有丈夫有儿子有家庭的最普通的女人,有了太多的牵挂和羁绊,记忆里的疯狂青春,还有逝去的爱与伤永不复返。
纵使痛哭一场,然而擦干泪,她没有相认的勇气,是的,今时今地,此情此景,她没有一点儿办法。
有一回,韩述也跟陈洁洁遇上了。
自从那天韩述打断了桔年和他妈妈的一场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还是常来看非明,却不怎么再理会桔年。
桔年自然不会主动去碰他的冷钉子,也并不为少了交流而感到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韩述,虽然冷战是由他而起,但他还是时常选在桔年在场时出现,还频频地弄出些响动,那脸上分明写着“跟我说话,主动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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