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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诧异道:“我记得阿辛的嫁妆有很多,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她继母委屈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给你操持着家事,给你养着儿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来给你当牛做马,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安慰我也便罢了,还怀疑我贪了姐姐的嫁妆?”
她爹无力道:“看你说的,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她继母开始抽搭:“姐姐她爷爷是桓氏族长桓公的族叔,据说姐姐她爷爷对桓公有救命之恩,而姐姐家这一支到姐姐这一代,只剩下姐姐这一根独苗,桓公自然要对姐姐多加关照,姐姐过世后,姐姐的父母只管伤心,顾不上别的,所以后来的事都是由桓公出面处理的,而姐姐留下的嫁妆,也是经由桓公的人清点过的,你觉得就算我真要是丧良心在姐姐的嫁妆上动手脚,桓公会置之不理?”
垂头丧气,倚墙坐在地上的卫戗受到启发,右手攥拳轻敲左手心:对了,有困难,找桓公啊!
桓公,桓昱他爷爷,上辈子桓昱就是经过桓公首肯,所以才一直跟了她那么多年……所以只要桓公出面,那她就可以慢条斯理把那煮熟的鸭子一点一点吞进肚!
她爹到底还是问出来:“那阿辛的嫁妆呢?”
她继母便道:“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给你一笔一笔好好算算,首先是姐陪嫁过来的那些奴仆,你说看了伤心,我便替你把他们都打发了,你又说都是跟了姐姐十几年的老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能轻怠了,给姐姐操办丧礼,已经把家里掏空,哪还有闲钱?但人家全都等着拿钱走,我只好从姐姐的嫁妆里拿出一些,用姐姐的钱打发姐姐的人,这是合情合理吧?”
她爹没吱声,她扒拉着手指头算,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继母再道:“发送完了姐姐后,你一走三年没登家门,好在那三年你在外头也算熬出了头,不过就算你俸禄多了,可这偌大府邸哪天不要钱花?你升迁了,需要打点走动的地方也更多,花销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根本攒不下钱来,三年过去,你还不回来,说是怕睹物思人,心里难受,那好,我为了让你能回家,咬牙搬家换宅院,钱不够怎么办,便又从姐姐那里暂时借用一些,想着等你送回俸禄就补上,可这几年你的俸禄不是贴补你的将士,就是填了二叔那无底洞了。”
卫戗抬头环顾一周:原来这宅子是用她亲娘的嫁妆置办的啊!
她继母最后道:“还有戗歌和芽珈两姐妹,当初耗费那么多稀有的药材才保住性命,让人家帮忙养孩子已经落人话柄,要是药费再不出,将来还不被人戳断脊梁骨?反正姐姐的嫁妆早晚都是她俩孩子的,提前用一些也无可厚非吧?”
卫戗扒拉又扒拉几个手指头:成片种植的药材是多少五铢钱来着?还有姨婆念叨让她们姐妹长大成人后一次结清这些年欠她的月钱,好让她去养老,是在讹她们啊?还有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五铢钱,买两个巫医几句话都不够,她现在还欠着裴让呢!
虽说她师父那老头子时常不着调,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正经的……
“姐姐的嫁妆是很丰厚,但你自己算,这样一来还能剩下多少?”
“桓公那边……”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账目,不管谁来都说得过去。”
她爹沉默好久,最后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在给阿敏议亲了么,难道就没给她准备嫁妆?”
她继母怏怏道:“准备是准备了,可碍着所谓的‘嫡庶’之分,总遇不上可心的人家,我便只给她准备了嫁进寻常人家的妆奁,而戗歌这个亲事议得太匆忙,令我措手不及,我怕凑不够,连阿敏的嫁妆一并塞进去了。”
她爹的一颗慈父心被触动:“委屈阿敏了。”
她继母附和:“的确如此,戗歌和芽珈有你惦着,阿源是嫡长子,将来还可以继承卫府家业,唯独阿敏,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委屈了她!”
一阵长吁短叹,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戗歌是你女儿,难道阿敏就不是了?我们之前已经很对不住她,现在还打算让她代替妹妹去联姻,在嫁妆上做一些弥补也是应该的,而且,如果嫁妆太过寒碜,会让世子低看我们一等的,也不利于你将来的发展,更会让阿敏在王府内遭人嘲笑,继而举步维艰,我们现在咬咬牙,把这关挺过去,最终受益的还会是我们卫家,等一切步入正轨,戗歌也长大了,要是出嫁,我们再照着现在的礼单,给她置办上一份完全一样的不就行了,说到底,也不是要她的嫁妆,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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