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畏我如虎,楚魏边境往北延伸七百里,从此再不惧胡骑南下,逼近瓜步!若无太尉,岂有天师道旦夕灰飞烟灭?若无太尉,岂有占城稻两熟滋养生民?若无太尉,岂有玄机书院有教无类,给寒门晋身之路……”
历数徐佑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听的百姓们无不热血沸腾。是啊,回想以前,北魏每过两年就会南下寇边,黄淮之间,生灵涂炭,还多次逼近瓜步,威胁金陵,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不再成为每个人的噩梦?
正是在徐佑领军之后!
士子缓步走到囚车前,守卫的军卒纷纷让开,他指着王烈的鼻子,道:“和太尉比,你为社稷和百姓做过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太尉?你们这些尸位素餐门阀华族,对外卑躬屈膝,对内作威作福,不如尔意者,就是跋扈,触及尔利者,就是谋逆,我看你们之所以污蔑太尉,并不是为了皇帝和太后,而是为了尔等自己!”
“你,你……”
王烈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激怒攻心,又觉得噗的吐了一大口血。那士子后退两步,对着人群躬身施礼,飘然远去。
远处的高楼上,徐佑问旁边的鱼道真,道:“你安排的人?”
鱼道真摇头,笑道:“不是我安排的,这人应该是玄机书院的学生,出来为山长打抱不平,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徐佑笑道:“书生意气!回头你去见见他,若是有心为国家出力,可量才使用,到大将军府诸曹任职,历练几年,说不定还堪大用。”
鱼道真心领意会,道:“我知道。”
经过这段小插曲,等到夜幕降临,徐佑去廷尉署大狱见到王烈。王烈已存了死志,依旧破口大骂,言辞难听之极。
徐佑等他骂的累了,道:“使君以为,废帝是明主吗?”
“主上是昏是明,非人臣能僭越!”
“哦?”徐佑笑了起来,道:“所谓愚忠,就是使君这样的人,只知道尽忠邀名,却不顾百姓死活,国家兴衰……”
王烈反唇相讥,道:“太尉的意思,你当皇帝,肯定比安氏对国家百姓更有利?”
徐佑沉默半响,道:“不错!”
王烈懵了一下,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望着徐佑,道:“什么?”
“你说的不错,照眼下的局势,我当皇帝,于国于民,更加有利!”
王烈被徐佑给震住了,他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认为徐佑跋扈,日后必定是莽、操,可不管王莽还是曹操,也没徐佑这么的无耻……
“逆贼,你对得住太宗对你的恩遇吗?”
徐佑笑道:“以你的识见, 我很难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知遇!与其愚忠,受诛于昏君,让安氏的这群不肖子孙折腾完江东最后的王气,还不如取而代之!”
王烈冲旁边陪着的廷尉腾子陵大声道:“你听到了?廷尉,还不速去禀告庾侍中,把徐佑谋逆之事昭告天下?”
腾子陵面无表情,甚至连听到徐佑说要当皇帝也保持着平静,丝毫不搭理王烈。
王烈愣了愣,呸的吐了口吐沫,骂道:“一丘之貉!腾子陵,你吃着朝廷俸禄,却趋附徐佑,枉顾祖宗,日后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腾子陵眼观鼻,鼻观心,唾面自干,八风不动。
徐佑道:“我本想亲自劝诫使君,只要肯迷途知返,还可留条性命……”
王烈放声大笑,道:“逆贼,我早知独木难支,但为国尽忠,死不足惜!愿以此头,让百姓看到你的残虐,唤醒世人的忠义之心……”
徐佑淡然的道:“你等不到那一天了,临死之际,还有什么话说?”
“……我要见王昙”
徐佑点头允许,腾子陵躬身后退,出了监房,提了王昙带过来,王烈道:“怕死吗?”
王昙梗着脖子,怒视徐佑,道:“阿父,儿子不怕死,恨不能生啖逆贼之肉……”
王烈欣然道:“甚好,我不失为忠臣,你不失为孝子,我王氏一门,忠孝两全,没如辱祖宗!“
徐佑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忠臣,忠的是皇帝,还是国家?
逆贼,逆的是一姓,还是百姓?
腾子陵跟着,低声道:“真要处死吗?庾侍中和柳中书都来打过招呼,要廷尉署审讯不得用刑,似有搭救之意……”
“就说王烈父子畏罪自杀,庾、柳若是对你不依不饶,让他们去找我!”
“诺!”
回到大将军府,徐佑独坐月下,临池垂钓,不许任何人接近。远远的身后,冬至悄声问道:“小郎这是怎么了?”
鱼道真眸子里流露出怜惜之意,道:“这是孤家寡人必须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