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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后果呢?”
“拒绝是下策!只要小郎一天没称帝,江东还是以安氏为尊,若拒绝垂帘,则小郎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一旦坏了名声,失了民心,将遗祸无穷……”
“中策呢?”
“中策,让太后死于意外,或失足落水,或误吞鱼刺等等,交给我来安排,保证天衣无缝,任谁调查都只能得出意外的结论。”
鱼道真道:“这样的好处是朝野抓不到把柄,无法指责小郎,我们又能用说书人控制舆论,纵然会有部分人不信,但巧合就是巧合,意外就是意外,至少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徐佑摇摇头,太后现在不能死,道:“上策呢?”
“上策,是让太后自己拒绝垂帘听政,人家要是不愿意,庾朓还能强逼不成?”
徐佑沉吟片刻,道:“你有把握说服太后?”
鱼道真自矜的笑了笑,道:“我试试吧。”
……
太后素来有午睡的习惯,这日趁着风凉,躺在竹榻上小憩,突然觉得一阵心悸,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翻身坐起,刚要叫宫女的名字,看到眼前不远处坐着一人。
巧笑嫣然,烟视媚行,竟美的让她恍惚了片刻。
“你是谁?”
“我奉太尉之命,来和太后说几句知心话。”
听闻是徐佑的人,太后顿时忐忑起来,道:“请女郎直言。”她下意识的用了敬称。
“宫外有些人,总觉得太尉堵了他们的路,可他们又没别的法子,只好把主意打到太后头上,想把太后推出来,垂帘听政,与太尉为难……”
太后吓了一跳,忙道:“好教女郎得知,我绝无此心,若非太尉支持,我孤儿寡母也不可能有今日……”
“是啊,太后是知恩的人,我也对太尉这般说。但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为了自家的前程,不会在意太后的心思,到时候雪片似的奏疏呈上来,太尉不能拒绝,太后又该怎么办?”
太后明白了她的来意,差点赌咒立誓,道:“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凡与朝务相关的,自有太尉和诸位宰辅商议办理。不管谁人的主意,我是绝不会垂帘的……”
“那就好,请太后牢记今日的话!只要太后信守承诺,你的三个女儿,还有国舅全家老小,尚能保全性命,安享富贵。”
“是……我会牢记今日的话……”
鱼道真的明镜倾城之术,施法对象不分男女,太后被她媚术控制了心神,又用女儿们和娘家人的性命做威胁,那是宁死也不会答应垂帘听政的。
回府后禀告徐佑和太后约谈的经过,徐佑忍不住想吐槽,他这是改拿了反派的剧本吗?
不过,既然认准了脚下要走的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可以不拘小节,并且这样做避免了太后和门阀牵扯过深,只要她识趣,改朝换代以后,大可效仿赵宋,给安氏留一条生活
门阀的发难比想象中来的早,也更猛烈,他们不仅纠集了朝中诸多大臣,还联合各州郡的太守及六品以上官员,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之众。借古喻今,找到了夯实的理论基础,来论证太后垂帘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拒绝,则坏名声,接受,则失权柄。除非徐佑愿意提前使用武力造反,否则,怎么应对都是错。
他们等着徐佑拒绝,然后再群起攻击,彻底搞臭他的名声。没想到徐佑竟率先表示赞同,并亲自上表,请太后垂帘。
这也无妨,只要太后垂帘,朝政将无法被徐佑完全掌控,就像堤坝出现了缺口,总会有决堤的那天。
当庾朓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太后突然明发懿旨,晓谕百官,严厉申斥了近日蜂拥而至的奏议,她拒绝垂帘听政,并把徐佑称为当世的周公和霍光,是大楚的社稷臣,允他专擅国柄,凡军政要务,一言可决。
阳谋并非无解,阴谋也并非无用,
一阴一阳谓之道,
阳能制阴,阴自可破阳!
偷鸡不成蚀把米,柳宁气急败坏,对庾朓抱怨道:“这次行事,必定惹恼了徐佑,他报复起来,不知多少人要倒霉……”
庾朓微微闭着眼,淡然道:“不落子,我们只能等着他用软刀子杀人,只有出招落子,才知道问题在哪,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那我们输在哪?”
“我们这次输在对台城的控制,没能及早和太后达成共识……”
“侍中的意思?”
“下一步,我们要拉拢左卫将军常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