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等人当即跪地请罪,诏令得以通过,姜兴宗的玩伴顺利当了太守。事后御史中丞张籍请辞,皇帝也不挽留,给他加了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衔,回家荣老去了。
此事轰动一时,被外界视为皇帝想要抛开四位顾命大臣,依靠庾氏和外戚来亲理朝政的起始,明眼人都看得出徐佑面临的困境,所以鸾鸟这番话细思极恐。
徐佑不置可否,笑道:“你这样私通外敌,被魏主知道,恐怕难逃罪责,若是日后无处可去,秘府的大门永远为女郎敞开。”
鸾鸟打个哈哈,道:“我吃惯羊肉,喝惯酪浆,喜欢平城的风沙和苦寒,过不来江东的舒适日子,多谢太尉的好意。正事谈完,我这就回京,太尉可有什么话要给公主说的吗?不好意思说,送个礼物也成……”
这厚脸皮估计和侯莫鸦明有的一拼,徐佑知道不满足她,怕是没完没了,起身走到东边摆着的长案处,摊开一把折扇,提笔蘸墨,短短的两行字,跃然纸上。
他修习的是道法,却不是太上忘情之道,超脱天地,又沉浸俗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等到墨干,鸾鸟忙收了折扇,眉开眼笑,道:“太尉果真厉害,寥寥数语,连我都动了心,何况公主那个呆头鹅……我敢保证,这事成了。”
是王婆吗?
这么迫不及待?
徐佑送鸾鸟离开,也在僻静处下了画舫,另乘轻舟,掉头去了青溪里的张府。张籍辞官后心灰意冷,准备回吴县悠哉山水,张玄机去府里看望,于情于理,他都该和老丈人喝一杯送行。
鸾鸟出金陵后,没有乘坐于忠安排好的渡船,这是她的习惯,随时改变事先制定的出行计划,又换了衣裳和妆容,如同那些出门讨生活的渔家女,穿过密集又热闹的码头,登上了一艘不起眼的轻舟。
打扮成普通老妪的素阙机摇着桨橹,载着她过了长江,上岸后沿着小路走了数里,忽遇人拦路,道:“我家主人请鸾鸟过去一叙。”
素阙机二话不说,欲动手杀人,在楚国境内,还是要万分小心。不料被鸾鸟制止,她看这人不会武功,面对两人却举止沉稳,没有丝毫的慌张,见微知著,可想而知,他的主人定不是平凡之辈。
“好,前方带路!”
素阙机想要劝阻,鸾鸟笑道:“对方没有恶意……再者说了,有你在,除非徐佑出手,没什么好怕的。”
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一个小湖边,有一人带着蓑笠,正临湖垂钓。鸾鸟走到他的身后,道:“你要见我?”
“不错,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鸾鸟笑道:“我从不和来历不明的鬼祟之人做交易。”
那人转过身,取下蓑笠,笑道:“巧了,我的出身来历,侯官曹应该查的很清楚……”
鸾鸟执掌外侯官多年,见识过太多的不可思议,但眼前这人还是让她惊呼出声:
“何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