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得到消息后,法归大松一口气,日夜兼程,先经行乐城,搜刮了粮草,终于在两天后抵达武垣城外,正要叫门,突然城头升起魏国大旗,一人出现在城头,大笑道:“法归,可想过有今日?”
法归目呲欲裂,道:“冯庆,你敢叛我?”
冯庆,瀛洲豪强,年幼时力能搏虎,长大后仗义任侠,享有盛名,平日独来独往,可振臂一呼,能聚数千之众。
法归起事后,曾派兵攻占了武垣郡,留作通往瀛洲的退路,冯庆首先来投,带动了当地豪族纷纷投靠,很快稳定了武垣郡的局势。法归赏了他千柱菩萨,镇守武垣。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冯庆的主人?当初投你,只是为了顾全武垣郡的百姓,免受屠杀和凌 辱,今日元将军联络我等,正该弃暗投明,为国为民,诛杀你这妖僧!”
法归差点气吐了血,恨恨道:“尔等豪强,皆两面三刀之獠狗。我在此立誓,凡降而复叛者,大乘教众要用尽所有手段,不管耗费多少时日,必杀光尔等的亲族……”
冯庆脸色也是一变,道:“放箭!”
箭矢如雨,法归只能掉头往东,沿着子牙河,前往束县,行至半途,得知束县被当地的士族纠集数万百姓攻占了,只能重新南下,回到了乐城驻扎。
乐城已经无粮,百姓也大量逃亡,十不存一,周边皆是魏军和豪强士族组成的地方部曲,法归陷入了真正的死地!
至此,元沐兰出征两月,连战连胜,以无与伦比的战场节奏,步步紧逼,设计用谋,联合当地豪强和门阀世族,积小胜为大胜,变小势为大势,彻底扭转了冀州战局,把大乘教的势力范围压缩到乐城方圆十数里,形成合围。
五月十五日,也就在徐佑从金陵领军出发,进行伐蜀大业的时候,元沐兰对乐城发起总攻,鏖战三日夜,魏军大获全胜,俘虏法归、法彦等大乘教的头目共两百余人,前前后后俘虏的兵卒加一起也有三万多人。
法彦怕死,求见元沐兰,献上制造死僧兵的秘药方子,元沐兰看过之后,亲手烧毁了药方,道:“用兵之道,在于赏罚分明,爱兵如子,你们却将部曲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活死人,禽兽尚有人心,而你们阴毒之处,还不及禽兽,着实该死!”
遂让人把法彦拖出,悬于营中高杆,刮了一百多刀,哀嚎声响彻十余里。又晓谕诸将,谁敢私留药方,研制秘药,法彦就是他们的下场。
紧接着,元沐兰见了法归,问他还有何话要说,法归恍如变了个人,神华内敛,道貌岸然,颇有得道高僧的气度,叹道:“时不我与,徒呼奈何!不过公主也不要欢喜太早,我昨夜突然悟得一谶,元氏的天下,撑不过十年了!”
元沐兰冷冷道:“你能悟得天下更迭,却悟不得自家的生死么?”
法归大笑,高声歌道:“可怜黑毛雀,飞入邺城中。三人虽不足,鳞身甲体兴。记得我今日的话,日后若得验证,还请公主为我缝合五裂之身,于你自有百般的好处!”
元沐兰斥道:“死在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我偏要你一剑穿心而死,哪里会有五裂之身?”
法归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道:“公主是不是怕把我五裂之后,谶言会成真?这般欲盖弥彰,只会让旁人以为你信了我的话……”
元沐兰心神微动,凝视着法归良久,道:“好,我如你所愿!”
法归被五马分尸,尸体埋葬五地,其他头目也同时斩首示众,有人问起那三万多俘虏该如何处置,元沐兰道:“这些人从武邑跟随法归造反,不知有君父,不知有国法,更不知何为仁义廉耻,虐 杀老弱,欺 辱妇人,抢掠私财,如蝗虫般把偌大的冀州搞的生灵涂炭,论罪当诛!然而,上天好生之德,我奉皇命来冀州平乱,是为止杀止战,不愿多伤人命,且交付侯官,详加查探,真心悔改者,可留一命,发往六镇为奴,死不悔改者,五日后押往城外处置!”
经过侯官们没日没夜的审讯,四万多俘虏里挑出两万三千名忠实的大乘教众,被集中起来砍了脑袋,尸体掩埋在洼地里,据说多年后这里长出的庄稼透着肉香。
在距离乐城百余里外的村子,普通百姓装扮的鸣篪司司主杨顺静静的听着来人低声汇报:“……谶谣已暗中告诉了法归,他最疼爱的徒儿寂秀还在相州作战,我们答应保住寂秀的性命,法归同意配合,故用言语激的元沐兰五裂其身,而谶谣也开始在乐城流传……”
“很好!”
杨顺不知道何濡为什么非要让鸣篪司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在法归被擒之后,通过安插在魏军里的机密途径,把这首奇怪的谶谣告诉他,并不惜插手相州,以救出寂秀为条件, 让法归甘愿受五马分尸之苦。
所有这些谋算,都是为了告诉元沐兰以及魏国上下,谶谣里唱的:可怜黑毛雀,飞入邺城中。三人虽不足,鳞身甲体兴。在将来的某天,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历史上的大乘教起义,据史料记载:传“新佛出世,除去旧魔”,“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所以这种狂药确实有之,非小说随意臆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