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依照徐舜华的脉象,太医署的太医们一直认为她怀的是龙子!
也就是说,偷天计划克竟全功,不需要十年二十年那么久,最多三五年之内,安休林会得病暴毙,然后太子登基,六天逐渐掌控朝政。
而在这之前,需要江子言掌控兵权。
徐佑因讨伐元凶而崛起,因西征姚凉而壮大,乱世的兵权只有战场上去争,否则的话,给你当大将军,你的屁股也坐不稳。
江子言领旨离开西殿后,安休林批改了几份奏章,心里越发乱糟糟的,扔了朱笔,道:“李豚奴!”
李豚奴小跑着进殿,道:“陛下,奴才在。”
“徐佑现在何处?”
李豚奴心思活泛,猜到安休林的意图,道:“我听说县侯整日待在长干里的宅子,轻易不出门……”
“好,你安排一下,不要惊动太多人,我要去长干里!”
“现在?”
“怎么?你办不了?”
李豚奴笑道:“陛下吩咐的事,奴才就是拼了命也得办。只是这么晚了,出城要开宫禁,必须左卫将军签押用印才行,方才我瞧见左卫将军好似办差去了,再寻他用印,一来一回这时间……”
安休林皱了皱眉,李豚奴也就不言语了,点眼药的最高境界,是要点的润物无声。
“拿去!”
安休林提笔写了道手谕,李豚奴双手高过额头,恭敬的接过来,弯腰退出西殿。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迅速的安排停当,又进殿伺候安休林换了身常服,登上徐佑进贡的四轮牛车,车旁是五十名换了绛色戎服的御刀荡士,驾车的老者是一位内府豢养的三品小宗师。
这只是明面上的宿卫力量,牛车驶出宫门,沿着朱雀大道南下,道路两侧重要的位置都已被提前到位的宿卫队占据,屋顶塔楼等高处,河道水道等低处,以及人迹罕至的死角都有专人把守。
防范之严密,真是连飞鸟都进不来!
一路疾驰,到了徐宅,徐佑知道安休林微服出宫,不适合大张旗鼓,没有摆香案迎驾,支开詹文君等人,亲自引着安休林到后院的雅舍相见。
李豚奴挥挥手,御刀荡士接管了后院的防卫,三五成队,交叉巡逻,把这里守的铁桶一般。
舍内燃着火炉,温暖如春,安休林解开厚厚的大氅,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道:“天可真冷,你府里养的人多,过冬的柴薪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让柴薪署给你拨三千斤先用着……”
徐佑如今富甲天下,府里怎么会缺柴用,这是皇帝表达关爱之意,道:“现在还存了些,等不够用,再找陛下打秋风。”
安休林笑道:“打秋风要趁早,宫里也养着一大帮人,要是我的不够用,还得打你的秋风。”
“那陛下可要手下留情,多少给我留点过冬……”
两人同时大笑,又围着火炉说了会家常闲话,安休林呆呆的看着火苗,突然道:“微之,廷议的结果想必你知道了,狄勇为大将军,我是不赞成的,让他当护军,守御京城,我信得过,可要让他率军征伐,战必胜,攻必取,却未必是那块料子。”
“从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给他机会,也许会给陛下一个惊喜。”
“全胜的将军没有,常胜的将军却是有的,我还是属意你出任大将军,可这朝廷,是安氏和诸姓门阀的朝廷,庾、柳决定的事,若连两位尚书仆射都同意,我也无法反对。”
安休林的声音带着疲惫,道:“我知道,很多人以为你会当曹操,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曹操,更不是王莽,我不负你,你不会负我。”
徐佑双目泛泪,刚要俯身谢恩,安休林拉住他的胳膊,道:“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今夜我来,就是和你说说知心话。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臣子,我们不仅是亲人,也是朋友。微之,我只问你,大将军的归属,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佑恳声道:“我绝对拥护廷议的结果,对狄夏也无任何成见,当初既然辞了大将军,就不会再恋栈权位。姊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钱塘起兵开始,到这次西征回京,整整两三年,我都在不停的打仗,见过太多死人,实在有些厌倦了,等三司从仓垣调查返回,还了我的清白,我想厚颜请陛下主婚,正式迎娶张氏的女郎,然后返回义兴,修葺宗庙,重振家族……”
安休林高兴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徐佑成亲,还是因为徐佑对大将军归属的不在意,兴奋的道:“好啊,到时候定要大操大办,用我的车辇去张籍府上接亲,你父母不在,我和你阿姊就是夫家的人,不仅为你主婚,还要喝你和张女郎奉的茶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