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对上宋羡的目光,立即发现自己在宋羡面前犯了错。
方才见到阿弟与宋羡的相处,她心中一沉露出急切的神情,却又怕被宋羡看穿忙着去遮掩。
这一遮掩就出了问题。
阿弟这样的身份叨扰到宋羡,本来她作为阿姐着急是理所应当,可她偏偏要心虚地收回露出的神情。
只因为她不是敬畏宋羡而是在防备宋羡,她会帮宋羡也会为他所用,但心中总会有几分警惕。
若是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走开,遇到危险她也会想方设法自保,与宋羡身边的那些人不同。
她与宋羡的关系,不是家人,不是亲信,用不着生死以共,绑在一起一条路走到底。
为了皇权,多少人前仆后继,甘愿做垫脚石。
她不知道宋羡接近阿弟的目的是不是因为东篱先生,她不愿阿弟成为宋羡手中过河的卒子。
阿弟为人赤诚,她很怕阿弟从心中认同宋羡,会与宋羡来往太过密切,最终心甘情愿追随宋羡。
谢良辰想要再做补救已经来不及,希望宋羡没有坐实她的思量,但她分明看到宋羡的眼眸更加幽深。
站在旁边的常安,看着大爷教陈子庚的一幕,只觉得十分欣慰,要知道大爷从来没有这般耐心的时候,这一幕要十几年才得见一次,却不曾想气氛陡然一变,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常安不禁诧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宋羡直起腰身,淡淡地吩咐陈子庚:“再多试试。”
陈子庚犹自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察觉出周围细微的变化。
宋羡只觉得可笑,她那目光显然是认为他别有图谋,一心教陈子庚箭法却被误解不怀好意,之前尚觉得陈家村一片融洽,如今去得干干净净,他想要抬脚走出院子。
谢良辰的声音传来:“宋将军,饭菜都准备好了。”
常安立即向灶房走去:“我帮忙端饭菜。”
就连陈子庚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忙着去灶房帮忙。
“宋将军,您坐在这里,”陈老太太将椅子摆好,“家中物什儿简陋,您不要嫌弃。”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陈咏胜和陈咏义都迎上前请宋羡落座。
“时间短暂,准备的不多,”谢良辰端着满满一瓦罐的兔肉走上前,“兔子是阿弟和黑蛋几个在山中打来的,蘑菇是村中妇人捡到晾晒好的,将军尝尝合不合口味?”
刚刚那件事仿佛被她转眼就抛诸脑后,若非宋羡一向笃信自己的判断,还当是冤枉了她。
宋羡望着谢良辰弯腰低头布菜的模样,他该换一种思量,他轻易就能握住她的短处,提醒她不要心存侥幸。
宋羡掀开长袍坐下来,抬起头看向陈咏胜、陈老太太等人:“坐下一起用吧!”
常安看到大爷转晴的脸色,暗地里松了口气。
谢良辰拉着陈子庚站在旁边,也觉得度过了一次险境。
“阿姐,”陈子庚压低声音道,“刚刚将军答应我,下次来带我去骑马,阿姐你会骑马吗?”
谢良辰摇头:“骑不好。”她不是骑不好,而是骑的很好,但有些事可以在宋羡面前隐瞒。
宋羡不好哄骗,但说九句实话,只说一句假话,人不能没有后路,她会慢慢铺设,以防万一。
宋羡与陈咏胜说着话,不愿意去理会站在不远处的谢良辰,她们姐弟却委实站的碍眼,咬耳朵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过来。
在她阿弟面前,她是难得的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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