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落在男人颈肩,眼泪从侯听芙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燕南浔,我就是这样有病!除非你把我杀了!”
女人埋在他的颈肩,呼吸着男人肌肤上散发的气息。
他的气息如海洋般广袤,侯听芙曾有过无数次的冲动,想要紧紧的拥着他。
当初执意要和燕南浔离婚的是她。
现在,对着他死缠烂打的也是她。
侯听芙也觉得自己贱。
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爱极了他,也恨极了他。
生他气的时候,想要把他暴打一顿。
心疼他的时候,只想把他揉进怀中。
她的泪水滴落在男人的肩颈处,顺着他的后背流淌而下,渗透进了男人新换的衣裳里。
男人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海水的味道是咸腥,风拂过女人参差不齐的短发,她的头发像小刷子似的,蹭在男人的脸颊上,让他觉得痒。
他的脸被女人纤细的手指捧住,他想起海王号沉没的时候,他从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清醒过来。
那时候覆盖他全身的不止是海水,还有缺氧,窒息,和绝望。
他被压在了重物下面,他什么都看不见,眼球上的疼痛刺激着大脑。
他咬着牙,用尽平身最大的力气,把压在自己腿上的重物推开。
有一股黏稠的液体从他的脸颊上划过,又很快,被海水给冲走了。
他知道,那是自己血液的味道。
在双眼被迫紧闭,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里,有僵硬的尸体从他身边漂浮而过,又垂死的人,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进深渊之中。
他打破了船舱内的玻璃,忍受着水流对自己造成的巨大的压力,从海王号内逃生出来。
那个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了。
然而他奋力张开手臂,往海面上游去。
燕南浔是看不到,在十几米下的深海中,不断从他受伤的双腿中流淌出来的血液,如红绸一般,一直萦绕在他的小腿周围。
远处,还有鱼类嗅到了血液的气息,往他所在的方向游来。
即便获救了,燕南浔依旧觉得自己是个溺水的人。
连日来,他一直梦见自己身在冰冷的深海中,无法脱困,只到前几天,突然间,他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他察觉到了“小金鱼”和往日有些许的不同。
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亦或者,是自己对小金鱼的了解不够多。
在他的眼里,侯听芙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
在被他冷言冷语的赶走之后,她肯定很生气,肯定不会再理会他了。
可他,漏算了这个女人,有多喜欢他……
海水的味道,燕南浔已经尝过很多次了,他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
咸,又酸涩,还带点苦味。
他想自己估计还吃到了鼻涕,不过他不会介意的。
女人的指尖拂过他眼睛上凹凸不平的结痂,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对方的触碰,却摆脱不了,另一只手细嫩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
侯听芙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将额头,抵在了男人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