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劝道:“姨奶奶,您是双身子的人,如今林家就指着您腹内的骨血,您可千万要保重,还是先去歇息罢。”
梅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老爷这般模样,我又怎放心的下?”
老忠伯道:“方才太医说的明白,只要用心服侍,慢慢修养,许是过段时日就好了。有老奴在,绝不会出差池的。老爷还小时,就是老奴伺候着。断不会疏忽……如今,您比甚么都要紧。兴许小少爷出生时,老爷就醒来了!”
梅姨娘被说服了,点点头道:“好,那……那我明早再来。”
老忠伯道:“姨太太最好多歇息,每日来瞧瞧,和老爷说说话就是。”
梅姨娘颔首,又看了林如海片刻后,方落泪而去。
老忠伯将梅姨娘送出门外后,又回至榻边,看了眼林如海,颤着手,从袖兜中掏出一玉盒来,打开后,取出一丸药,上前小心的伺候着林如海服下。
又紧张的等候了足足半个时辰后,终见林如海的眼睛动了动,忠伯屏住呼吸,小声唤道:“老爷,老爷……”
林如海缓缓睁开了眼……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活着,贾蔷短时间内,才能无忧。
“老爷!!”
忠伯见林如海醒来后,不由得老泪纵横,哽咽起来。
他服侍了林家三代人,若林如海没了,林家就真的死绝了。
林如海恍惚了片刻后,才渐渐凝起神来,看向忠伯,轻声道:“我无事。忠伯,去请老供奉来。这具身子骨,是要好生养一养了。”
对于这个朝廷,对于君恩,他自忖已无愧于心。
自回京以来,新政大半皆由他和贾蔷完成。
李晗、张谷、左骧等为何对他渐渐生疏乃至防备起来?便因此由。
接下来,他要好生休养一番。
总要看着贾蔷脱困浅滩,龙游大海,看着骨血临世后,他才能放心合眼……
……
翌日清晨。
运河之上。
天不过将将明时,贾蔷已经在楼下船舱内处置了一个时辰的公事。
在漕运上投入海量金银铺平渠道的好处已经开始显现,京城发生的事,正源源不断的沿着运河送到他这里。
急递的消息当然不可能是通过船来传递,沿岸德林号的货栈便是驿站,绣衣卫的腰牌就等于八百里加急一路畅通无阻的令牌。
京城消息,最迟两天可到。
不过眼下,林如海昏迷的消息还未送至。
只知道荆朝云起复,另外就是林如海的第二封信,依旧让他勿要多忧,办好他自己的事。
虽然不可能完全放下心来,但显然,贾蔷明白林如海有其自己的谋算,连写两封信让他不要插手,多半是怕他坏事……
既然如此,他也就撂开了手。
毕竟,最让人厌恨恼火的从来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猪队友。
将德林号的事处理了番,楼船上也是不断有人上下,即便船只不停,船员也能靠着绳索接舷往来。
看着这些人手往来,贾蔷愈发能感觉到,他手里掌握着的,是一支甚么样的力量……
当然,就目前来说,还远远不够。
却也不必着急……
“国公爷,闫姨娘去下面了……”
商卓进来通报。
贾蔷点了点头,起身舒展了下筋骨,道:“走,下去瞧瞧。”
……
船舱内,气味感人。
一群糙汉子们,光脚赤背的,在训练室内打熬着筋骨,消磨着气力。
贾蔷专门让人在船舱内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来,放了沙袋、石锁、拉力器等锻炼器材。
看到女扮男装的闫三娘下来,正在和贾蔷亲兵较劲的一众四海残部登时高兴起来。
不过随即,有年岁长一些的就掉下脸来,几步上前压着怒气斥道:“这是甚么地方?岂是贵人能落足的?还不快上去!”
他怕闫三娘会被活活打死……
闫三娘笑道:“齐二叔,不当紧,家里不约束这个。往后,我还能出海呢。”
齐二叔仍是连连摇头道:“一码归一码,你坐船上指挥可以,这里却不能再来了,快快上去。”
蒯姓巨汉都走过来瓮声道:“三娘,如今你身份金贵,不好再来这种地方了。”
他和铁牛方才交手,着实过瘾。
一拳一拳的肉到肉,放开手脚的打,此刻全身上下散发着汗臭气。
闫三娘掩了掩鼻子,道:“好吧好吧,走就是了。一个二个都来赶我……”
说罢,转身要走,刚至门口,就看到贾蔷站在那,看着她。
四海旧部们看到后,纷纷脸色大变。
坏事,终于还是要挨打了吗?
闫三娘被他们说的心里都敲起鼓来,上前笑道:“爷怎么下来了?”
贾蔷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心里却想着回头让她换上海岛女王的衣服,肯定得劲……
他笑道:“忙了一早上,坐的骨头都乏了,下来活动活动。你到这边来……不大便利罢?这群粗坯们一个个没个好形象。”
闫三娘忙道:“以后再不来了,方才蒯大叔、齐二叔他们都说了我。”
贾蔷笑道:“日常训练还是可以的,将来你是要驾驶万船纵横四海的,身子差可不行。这样,回头我让人单设一个训练室,你去训练就是。”
一边说,一边往里进,去了身外薄衫,也打起赤膊来,上了擂台,对着蒯姓巨汉勾了勾手,道了句:“你,上来啊!”
四海旧部想忍来着,没忍住,哄堂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