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没事了。”
贾蔷自九华宫出来后,同凤辇中的尹后说道。
尹后看向贾蔷的目光,又温和了些,缓缓颔首,又见其一身血污,便转问牧笛道:“衣裳可寻来了?”
牧笛忙道:“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也好了。”
尹后回过眼神来,同贾蔷道:“去洗漱一番,再和你先生告个别,就早点出发罢。你身上有千钧担,还要多操劳。本宫也未想到,你才这般年纪,就成了朝廷的顶梁柱。
如今皇上昏迷未醒,本宫勉力支撑局势,能用之人不多,你差事办的好,本宫也能轻减些。”
贾蔷昂首道:“娘娘放心,臣此去江南,必让海粮尽早尽快的运回!朝廷虽然多难,但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就能撑得过去。熬过最艰难的时候,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娘娘,多保重凤体!”
尹后看着贾蔷的目光,缓缓颔首应道:“好,本宫知道了,去罢。”
……
养心殿皇庭大帐内。
居中坐镇的林如海看到贾蔷换洗一新过来,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都隐在了宽大的袍袖中,他微微颔首,未多问其他,只道:“都办妥了?”
贾蔷点头道:“太后娘娘已经回宫安歇了。”
韩琮、张谷、李晗三人闻言纷纷出了口气……
九华宫那位,当真是个让人棘手的炸雷。
也就这位太上皇良臣,天不怕地不怕,还能勉强应对应对,否则……
林如海沉吟稍许,道:“原本发生这类天灾,宫里又是这般情形,你这绣衣卫指挥使、兵马司都指挥不好轻易离京。但是,今岁实在艰难,海粮太过重要。所以,你还是要尽快离京南下,办好此事。”
贾蔷点头道:“先生放心,绣衣卫处有张真、郑阳两大千户,皆为皇上信得过之人,我会传令给他们,叫他们听命于武英殿。兵马司那边也会给他们一个牌子,让他们遇到难事,能直接求到先生门下……”
林如海摆手道:“为师哪有空闲时间处置他们的事,你让绣衣卫和兵马司的人直接寻上御史大夫。”
他一个暂代元辅的宰相大学士,若是再手握绣衣卫和兵马司,那整个神京城岂不都在他一手操控下?
权势过大非善事,待隆安帝醒来后,怕是要发作猜忌的。
贾蔷反应过来,忙道:“先生说的是……”随又看向韩琮,道:“邃庵公乃忠正敢直之长者,为皇上所倚重……”
“废话少说!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些油臊话?”
韩琮不客气的训斥道。
贾蔷苦笑道:“这个真不是溜须拍马,再说我乃国公,不比你老差多少。”
韩琮哼了声,不过也没再多言,林如海这个正牌先生在,轮不到他多说甚么,且林如海护犊子的性子,朝野咸知的事。
他顿了顿,道:“那就叫他们来见老夫罢,贾蔷,朝廷眼下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此次南下,尽量少游山玩水,多干正事!另外,行事尽量收敛些。皇上还未醒来,朝廷又经历如此大难。人心惶惶呐……”
中央皇权之威衰减,贾蔷这个天使的威力就要打折扣了。
贾蔷却摇头道:“邃庵公,越是这个时候,才愈要强硬行事!”
韩琮闻言拧眉思量稍许,看向林如海点头道:“倒也有理。”
林如海淡淡道:“不过一次地龙翻身,皇上也是有惊无险,出不了大乱。此时震慑震慑地方,也的确是时候。”
贾蔷想了想又道:“先生,若军中不稳,可往赵国公府拿主意。”
林如海忍不住笑骂道:“你还教起为师主意来了?”
贾蔷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道:“就是担心先生的身子骨……邃庵公,还有两位大人,家师身子骨艰难,还望诸位多多分担国事。我是一个愿意不计得失倾力奉献,愿意为社稷尽出己力的无私之人。但也是一个很自私没出息的人,最在意的,始终是家人。说句轻狂放肆的话,若我先生累倒了,我回京后一定会迁怒于各位。到时候,莫怪小子无礼。”
“你这混帐东西,要翻天不成!”
听着这直白无礼的威胁,李晗、张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瞪眼看向贾蔷,韩琮更是恼火骂了出来。
一个权贵,敢威胁操持天下权柄的大学士,亏贾蔷敢说得出口。
贾蔷只呵呵一笑,但谁都看得出此子的认真。
林如海摆手笑道:“你也知道放肆轻狂,又何必说出来?你当御史大夫、李大人和张大人是甚么人,会因你这两句狂妄之言畏惧?到底还未长大。去罢,不必担心为师。”
韩琮、李晗、张谷:“……”
就这?
贾蔷却跪拜在地,大礼叩首道:“先生,多保重!”
林如海微微颔首后,贾蔷起身又与韩琮等见了一礼,随转身离去。
……
“贾蔷!”
刚行至大明宫宫门,贾蔷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站住脚回头看去,就见李暄急急从后面赶来,一边喘气一边骂道:“球攮的,这就走了?”身后伴当陆丰也跑的快吐舌头了。
贾蔷呵呵笑道:“王爷不在御前衣不解带的侍孝,跑这边来做甚么?”
李暄骂道:“太医都说了,父皇伤的虽重,但不在生死,四哥那德性,着实让人心烦。爷问你,你这是准备直接出城上船走人了?”
见他斜着眼颇有考量之意,贾蔷心中略一思量,就摇头道:“怎么可能?还要去朱朝街走一遭。虽一大早就派人去说了,只是不过去看看,到底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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