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贾蔷继续道:“男人是甚么?不是作威作福的大爷,也不一定必是要功成名就,为官做宰。但男人,必是要扛起他肩头的责任,要有担当。
你是幸运的,出身高门,不必为生计忧愁。家里分你的家业,十辈子你也吃用不尽。
你不好科举功名,又不愿习武,还好你乐意读些书,也能写些书,写的还不错,立业不成问题……但这些都是其次。
男人,首先要为父母尽孝,其次要为妻儿扛起一片天。
哪怕不能让他们大富大贵,也要让他们无忧无虑,不受委屈。
三婶婶……且叫三婶婶罢,都叫二婶婶重了。三婶婶在姜家是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如今嫁到贾家来,成为你妇,虽是开了个顽笑,你也该大度些。因为从今而后,你就是她的天。连这点小事也计较,你又叫甚么天?又算甚么男人?
你素来对女孩子很好,我希望,你也能对三婶婶很好,至少不要让她受到委屈。因为从今往后,她是贾家妇,是要陪伴你度过一生的妻子。”
探春听了高兴的直拍手,道:“蔷哥儿说的对!往后都是一家人,开些顽笑又值当甚么?往日里姊妹间开的顽笑还少了?二哥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更不好小家子气。”
另一边陪嫁嬷嬷也好生劝了姜英一会儿,这陪嫁嬷嬷是姜英的奶嬷嬷,情分不同。
稍许,她终于还是起身,与宝玉福下道:“给爷道恼了。”
宝玉也不好拿大,作揖还了一礼。
众人都以为皆大欢喜,贾蔷心里却是一叹,宝玉不情不愿自不必提,那姜家女赔不是时,也是咬着后牙说出的话。
这一对冤家,有的热闹了。
不过,这和他并无太多干系。
此时几个闺阁姑娘也终于发现橱柜上的春色宫彩了,一个个几站立不得,匆匆离开。
倒是凤姐儿多瞧了两眼后,竟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这?
与贾蔷对视一眼后,二人离了洞房……
……
闹洞房的人走后,红烛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都能耳闻。
姜英看了眼木登登坐在束腰高花几旁的宝玉,心里当真冰凉。
她的意中人,原该是盖世英雄才是……
乳嬷嬷知道她心事,却也知道这过日子,哪有顺心顺意的?
因此笑着用红绳在两只酒盏上牵绳绑起,又斟好酒后,端与二人笑道:“二爷、奶奶,且吃了交杯酒罢!”
之前都教过礼仪,因此宝玉也未推辞,缓缓起身上前,拿起酒盏,姜英倒是干净利落些,二人接过酒盏,又彼此置换,只可惜眉眼对看间,都是陌生和疏离之色……
乳嬷嬷见之心里一叹,又从二人手中接过酒盏,放了回去……
……
“如何了,如何了?”
贾蔷一行人说笑着回了荣庆堂,贾母、薛姨妈正和黛玉、宝钗闲话,见他们回来,忙急声问道。
贾蔷先是同黛玉、宝钗嘿嘿一笑,惹来两记白眼球,随后道:“还能如何?你的心肝儿都吓晕过去了,记仇着呢。”
凤姐儿倒是宽慰笑道:“别听蔷儿浑说,没有的事!人家姜家姑娘已经换回了正妆,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还先给宝玉道了恼,宝玉也还了礼,两相和好了!”
薛姨妈笑道:“才刚见面,便是初时有些生分,过两日也就好了!”
贾母念佛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罢!真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我也算了了最大的一桩心事,今晚闭眼也安心了!”
贾蔷“诶”了声,正经道:“怎么着也得再挺一个月,你老可别妨我,我还要成亲呢!”
众人大笑出声,贾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啐了口道:“呸!你倒想的好事!我总要撑下去,要看着玉儿进门,将你管的服服帖帖的!”
贾蔷嗤之以鼻,见黛玉侧眸盈盈含笑的看着他,却毫不畏惧道:“我能叫她管着?老太太忒小瞧人了!我只是兼听则明,素来听取英明的建议罢!”
“噗!”
众人差点没笑疯,李纨都快笑出眼泪来,道:“这好话说的,也算是新奇了!”
一家人正热闹着,却忽见李婧急匆匆进来,也不及与贾母见礼,就同贾蔷道:“爷,城外庄子传来信儿,二太太没了。”
贾蔷:“……”
众人唬了一跳,贾母、薛姨妈等人,先是满脸震惊,可随即看向贾蔷的目光里,隐隐透着恐惧和愤怒……
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可没想到,会选在这个时间点……
贾蔷看懂她们的目光,登时恼火,大怒道:“看我做甚么?我若恨她容不得她,还会让她放下最大的牵挂再走?必叫她死不瞑目才是!”
黛玉站起身来抿嘴道:“不是蔷哥儿做的!”
贾母回过神来,忙哄道:“不是你不是你,又没人说是你……怎么会是你?瞧着你,是想问问你,眼下该怎么办?”
贾蔷眉头紧皱道:“就在庄子上正常发丧就是,二老爷还活着,宝玉也在,有甚么难办的?”
王夫人是入了罪的,且罪证确凿,贾蔷再大度,也不会允许接她回府治丧。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道:“到底苦了宝玉。”
贾蔷无语,哪里叫苦了宝玉?正经苦了人家姜家姑娘,才进门,就要守孝三年。
这都叫甚么事……
……
王夫人死了,宝玉自然洞房不得。
贾母使人将宝玉和新妇叫来时,府上已经开始摘红绸,挂白皤了……
哭声震天。
李纨、凤姐儿、迎春、探春、惜春、贾环、贾兰等皆跪倒大哭,黛玉、宝钗、湘云等亦是哀恸,薛姨妈自是泣不成声。
宝玉茫然无措的步履僵硬的到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起来。
新妇也去了凤冠霞帔,居然穿上了孝衣。
这孝衣合身,显然是早先就备好的。
只是原是为了赵国公准备的,如今提前送走了婆婆……
贾母抱过宝玉就一迭声的痛哭起来,骂道:“你娘是个不孝的,舍了我这白发人先走。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她怎么忍心?她怎么忍心?”
宝玉讷讷无神道:“昨儿瞧着还好,我还同太太说,很是想她,等成了亲,就接她回府来着,她应下了啊,太太说今儿就回府看我,她说了,今儿就回来……”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毛骨悚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宝玉失神了好一阵后,茫然的目光略过面容惊恐的贾母等人,猛然反应过来,随即面色愈发煞白,心头一阵剧透,“呕”的一声,呕出一大口心头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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