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
余者不过新书,宝墨,金、银爵器等,宝玉亦不过如此。
他哈哈笑道:“坏事了,宝玉要哭!”
诸姊妹都笑了起来,宝玉啐道:“乱扯!只你好盯着这些,兰哥儿都不比了!”
元妃见宝玉还能与贾蔷取笑说话,心里又放心许多。
等贾母让贾蔷落座后,问道:“今儿献俘如何了?”
贾蔷摇头道:“今儿在宫里教训了阉奴,惹恼了御史大夫,就不让我去城下献俘了,只和皇上、诸王公大臣站在城门楼观看……”
贾母等皆有不平,元妃苦心劝道:“蔷哥儿在宫里虽受宠,却不该太过莽撞,下次可改了罢,何苦与戴权他们冲突?”
贾蔷笑呵呵道:“说起来,此事都怪大姑姑……”
贾母等人唬了一跳,元妃则笑道:“如何怪我?”
贾蔷道:“大姑姑如今是皇贵妃,皇后娘娘托付与六宫事,在内廷,除了皇上和娘娘外,数皇贵妃位份最贵重,有副后之称。娘娘居然还能被几个阉庶刁难?若是大姑姑能以雷霆手段,将他们治的服帖,又何须我一个外臣去宫里动手?”
元春闻言面色愧然又难堪,解释道:“戴权乃御前总管太监,我如何管得?”
贾蔷摇头道:“皇贵妃管不得他,却可以斩断他的狗爪子!那忘八使人在长春宫胡说八道,您也就听之任之?”
元春闻言一惊,道:“此事蔷哥儿也知道?”
贾蔷笑了笑,道:“宫里极少有甚么秘密……”
元春闻言愈发汗颜,道:“待我回宫后,就去处置了此事。”
贾蔷摇头道:“也不必了,方才我已经同皇后娘娘说了,娘娘打发了牧笛去处置。只是往后,这等事着实不必心慈手软。宫里是甚么地方,大姑姑必比我们更清楚。在那样的地方心慈手软,岂非摆明了让人欺上头?我能在宫里动一回手,却不可能再打第二次。所以宫中诸事,大姑姑还需强硬起来。其实只要不违逆皇后娘娘之意,余者皆在你手中,大有可为。”
元春缓缓颔首,道:“如此,我知道了……”
贾母劝贾蔷道:“皇贵妃难得归宁一回,你就同她说这些正经事?”
贾蔷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那我说些旁的……”元妃看了过来,贾蔷笑道:“这园子空不得,一空就容易腐坏生虫,所以大姑姑走后,我打算让姑姑姊妹们都住进来,当是绣楼。不知大姑姑意下如何?”
元春喜道:“合该如此,否则实在荒废了。她们住进来,正是好事。”说着,还准备与诸姊妹分配起楼阁庭院……
正此时,执事太监却来启道:“时已子时三刻,请驾回銮。”
贾母、元妃等只觉得心慌,这骨肉匆匆相见,不过半日,就要再度分别,再见,尚不知何时。
贾母、薛姨妈、李纨、凤姐儿等都哭了起来,宝玉原无甚哭意,贾蔷拍了拍他肩膀后,就开始哭了……
元妃环顾一周,似欲将家人面容都记在心里,看罢,不由满眼又滚下泪来。
却又勉强堆笑,拉住贾母、薛姨妈的手,紧紧的不忍释放,再三叮咛道:“不须挂念,好生自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何必伤惨。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
自古最痛者,无过骨肉至亲离别。
贾母自忖年事已高,宫里皇贵妃又岂能岁岁归宁?
是否还有再见之时也不好说,因此悲伤欲绝……
元妃见此愈发心如刀绞,看着白发祖母苍老年迈,又想起她艰难维持着一个家不散,又怜又敬,终以家礼拜下……
众人好一阵相劝后方起身,虽不忍别,怎奈皇家规范,违错不得,只得忍心上舆回宫。
贾母好哭一场,这会儿疲惫不堪,带着宝玉,让人抬回荣庆堂安歇下了。
等长辈散尽,贾蔷同贾家诸姊妹笑道:“今儿都别回去了,原先不是都分配好了谁该住哪儿?正好被褥都是新置的,陈设家俬也都是现成的,改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搬进来罢!各处我都让人准备好了锅炉暖气,烧开片刻就热了,舒适的很!”
探春、湘云、惜春等活泼些的,登时蹦跳欢呼了起来。
一边招呼各自丫头、乳母,速去查看,准备迁居园内。
等她们四散去忙后,黛玉看着贾蔷笑问道:“连我也搬进来?”
贾蔷笑道:“自然!不过要是能不带紫鹃就更好了!”
一旁紫鹃:“……”
见自家丫头眼泪都快落下来,黛玉拉住她的手,啐贾蔷道:“休想!我们今儿就住进来,偏带着她!”
贾蔷哈哈一笑,就准备陪黛玉前往潇湘馆安置,却见吴嬷嬷匆匆走来,同贾蔷道:“前面传话进来,说扬州来人了,有要紧急事要见国公爷。”
贾蔷闻言脸色不好看了,他倒不是同吴嬷嬷生气,只是恼火一年到头就不能有片刻空闲时间么?
见他呼出口气,眉头拧起,吴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紫鹃也噤声,看出贾蔷心情不悦。
黛玉却笑着劝道:“快去罢,今儿我又不走,一会儿她们也都要过来,今儿晚上哪里肯睡?必是要热闹半宿的。你去去就来,我等着你。”
这话让贾蔷心中熨帖,同黛玉对视一眼后,笑着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