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事,这样郑重?连饭都要摆在里面。”
贾蔷进屋后,绕过一面桃木四扇围屏,看到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凤姐儿坐在酸梨枝鸾纹玫瑰椅上拿着一本开蒙书《百家姓》在皱眉吃力的看着,不由好笑问道。
凤姐儿听声,忙将那书本放下,如释重负,见贾蔷打趣的笑着,啐了声道:“这牢什骨子顽意儿,我真是够够的!”
贾蔷笑道:“我并不强迫你学这个,不过往后她们在取笑你目不识丁,你心里不难受就好。”
不难受个屁!
凤姐儿咬牙道:“不就是几个字?我还认不得它们了?”
贾蔷见她娇俏泼辣,笑道:“慢慢来,一天认识三五个字,一年就能认得一二千。日子还长,几十年后,你就是文坛大家了。”
凤姐儿“噗嗤”一笑,丹凤眼眸光流转,嗔道:“就你嘴甜!”
又对红着脸添了茶的丰儿道:“去同厨房说,备两个好菜,温一壶酒来。”
丰儿应下后,便出门去要饭菜,刚一开门,就看到吕氏偏着脑袋趴在门口,忽见门打开,吃了一惊,却也来不及躲闪。
场面一时尴尬之极。
好在看到来人是丰儿,忙“嘘”了声,从袖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堆笑往丰儿手里塞去。
丰儿不接,走到一旁对吕氏小声道:“侯爷不仅是爵高,还是绣衣卫指挥使,最忌讳这个。果真让他知道了,奶奶也保不住太太你。”
吕氏闻言有些不大服,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
丰儿气笑道:“敢情前几日奶奶都白给你说了,太太你是长辈,可侯爷却从不是纵着长辈胡为的人。太太难道比我们西府的大太太、二太太还更亲近些?慢说西府的太太,便是东府的太太们,也不敢在侯爷跟前拿大。因为侯爷还是整个贾家的族长,尊贵长辈归尊重长辈,可族法仍在亲戚之上。王家舅老爷在我们侯爷跟前,也从不拿大。
老爷、太太既要在京过活,甚么都好说,荣华富贵也简单,唯一万万做不得的,就是不要惹侯爷生气。奴婢再说一回,果真惹得侯爷不满,奶奶也护不得你们。”
说罢,丰儿转身离去。
吕氏一张脸臊的红一阵白一阵,王子贤劝道:“安生过日子罢。”
吕氏压低声音啐了口道:“你嚼甚么蛆?过日子,我不知道安生过日子?可若不想法子,仁儿该怎么办?难不成指望老爷?”
王子贤呵了声,道:“你需明白,从今往后,便是寄人篱下过活了。你一个内宅妇人,还想算计人家不成?连一个丫头都知道利害,仁儿那边……已经惯坏了,自由天命。你莫要连姑娘的日子也坏了……”
说罢,摇了摇头回房间睡觉去了。
却说房间内,凤姐儿让贾蔷躺在榻上,她则拿着美人锤轻轻的给他捶着腿,笑道:“蔷儿,回京后,能不能给我爹爹寻个差事……不必当官,能有个活计,不用整日里在家待着清闲就好。果真给他个官做,他也做不好。”
贾蔷双手枕于脑后,呵呵笑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不?也别在官场上寻活计了,伯父性子平和,容易让人算计了去。让他去商号,当个算筹先生罢。其实也就是每日里吃吃茶,看看人到齐没有。清闲,薪俸还高。”
凤姐儿闻言,自是笑颜如花,如姑娘般偏着螓首啐了声,道:“我是你二婶婶,你管我爹叫伯父?”
贾蔷见她眸波流转,笑着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别招惹我。你老子娘就在外面,好歹给人点尊重。”
凤姐儿闻言,俏脸上的滚烫散了些,心里却愈发敬重迷恋。
若果真只是贪她的色,又哪里会顾忌这些?巴不得更刺激些。
如今这般,可见是心里有她。
她离了床榻,坐回椅子上,倒不是担心贾蔷言而无信,而是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给吞了……
“蔷儿,我打算回京后,送爹娘去王家那边,寻个宅子落脚。”
凤姐儿正色道。
贾蔷闻言微微扬了扬眉尖,道:“这又是何故?你平日里想念他们想念的睡不着,如今接回京了,怎还远远安置东城去?搁在西城不是更好?”
凤姐儿坚决的摇头道:“远香近臭,我爹性子棉和,没硬气。我娘呢,又不是个聪明的,只一些小心思,也都在王仁身上……
就送去王家那边,逢年过节过生儿时我常上门去瞧瞧就好。放在身边,必多生是非。一个二太太已经够人头疼的了,再来一个那样的,我还活不活?”
贾蔷哈哈笑道:“行,不愧是管了这么多年家的凤辣子,杀伐果决,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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