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云板,忠伯忙出去,未几而归,老脸肃穆道:“老爷,宫里传旨,削了恪怀郡王的爵位,贬为辅国公,幽禁在家闭门读书。”
林如海闻言,面色骤变。
这里面,到底还有甚么他不知道的事?
难道李晓果真出了手?他怎会如此愚蠢!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见一门子在门口传话道:“老爷,兴隆街的贾雨村来了,还背负着荆棘,跪在外面请罪呢。”
……
扬州府,前盐院衙门。
西路院,西厢。
当初改造的暖气,这会儿又顶了大用。
月亮洞窗前,贾蔷只穿了身单薄儒裳,坐在藤椅上轻轻摇着。
手边摆一矮几,上设一砂壶,两只小盏。
比起美酒来,贾蔷还是更钟爱于香茗。
黛玉亦不过着一件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秀美大方,她坐在床榻边看着贾蔷笑道:“你那么多事,怎有功夫在这吃茶?”
贾蔷呵呵一笑,瞥了眼不远处时刻盯着他的紫鹃,二百五似的,好像在防色狼……
黛玉噗嗤一笑,啐道:“你又横紫鹃做甚么?”
贾蔷哼哼了声,道:“早晚让她知道厉害!好似我能将她家小姐给吃了似的,夜里睡着了是不是也要睁一只眼睡?”
说着,还做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来。
黛玉笑的从床榻捡起一方枕巾,朝贾蔷丢去,道:“就是要防着你这吃货,那样能吃,甚么都吃的下,可不得仔细着?”
贾蔷干笑了声,然后正经道:“今儿要去凤凰岛见些人,宝琴也要去见见她老子娘。小婧往后许是就住那边了,你一道去坐坐?”
黛玉抿嘴浅笑,嗔了他一眼,道:“我就不去了,不然小婧她爹娘必是要说好话的。我不耐烦这些,你自去凤凰岛就是。如今又是冬日里,那岛近水,凉森森的,四顾萧条,寒水自碧,她们也不必去了。昨儿都疯了一宿,这会儿还有赖床的。你好生自去,忙完今儿个,明儿就去苏州了。”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下后,黛玉又道:“你可以带秦氏、香菱她们去逛逛,她们是爱瞧热闹的。”
贾蔷闻言,求生欲大增,奇道:“香菱还在睡懒觉罢?她和小吉祥几个爱顽,秦氏怎么也爱热闹?不对罢……”
黛玉还未说话,紫鹃在一旁闷笑了声。
见贾蔷挑起眉尖,面无表情的看向紫鹃,黛玉忙道:“紫鹃去看看,香菱那几个小蹄子睡醒了没?昨儿疯的那样晚,催了几遭才肯睡。”
紫鹃也有些害怕贾蔷这个表情,知道方才不该笑,便赔笑起身离去。
等出了门,黛玉才啐贾蔷道:“你唬她做甚么?”
贾蔷嘿嘿笑道:“不给她个厉害的不成,历来成事的多是丫鬟当红娘。可也有坏事的丫头,不得不防啊。”
黛玉摇头道:“紫鹃不是搬弄是非的,平日里都是她照顾我。再说,果真她就算说了甚么,又如何能说的动我?你带着香菱、小吉祥她们一道去,那边水鸟有许多,倒也有几分好顽的。秦氏虽不是贪顽的,但你没瞧着,她出来后,看窗外的景儿可以一看看一天。她不比我们,许是打小就养在深闺中,未见过外面的光景。昨儿个她看二十四桥,好似要融化在瘦西湖里一样。秦氏的眼神,看着让人心疼……”
论形容颜色,秦氏当然极好。但若果真只是生的好,却也不会让黛玉多看一眼。
家里颜色好的女孩子多的是,香菱、晴雯都是极好的,更不用说宝琴,根本就像是画里出来的女孩子一般。
但这么多女孩子里,独可卿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最让黛玉留意。
昨晚,可卿眼睛里那份对美好的向往憧憬,着实让黛玉心生怜意。
她也知道,她这种想法和做法,在许多人看来贤惠的有些过了头。
可他喜欢,日后又注定是一家人,又何必非要闹的如同防贼一样?
若是那样,想来他也是不喜的。
然而黛玉越是这样,贾蔷心中对她的疼爱和敬意就越多三分。
他上前,将黛玉轻轻拥到怀里,温声道:“我必是十世积福,方在今世得遇于你。”
黛玉将螓首倚在他肩头,轻轻啐了口,道:“就会油嘴滑舌,不过家里人已经不少了,你仔细着些,家里屋不够就不好了。”
贾蔷嘿嘿一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梢,柔声道:“今年下江南,明年去塞北逛逛,如何?”
黛玉声音轻微,道:“怎到处跑?”
贾蔷道:“总要带你一道踏遍南水北山,走遍东麓西岭。和你度过每一个四季春秋,观遍沧山泱水,方不负你我在这世间过一生。”
黛玉闻言,沉浸了许久后,缓缓疑惑道:“你该不是寻思着,正好带上秦氏一起?”
“……”
贾蔷脸一黑,咬牙道:“今儿不收拾收拾你,岂非愈发促狭?看吻!”
说罢,在黛玉惊笑声中,亲了上去……
“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