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哈哈大笑着进来。
黛玉侧脸望去,看到湘云上了楼梯后还在笑,笑的虽欢实,人却狼狈。
只见她身上披着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上沾染泥水,脸上也是,迈过楼梯口,还将鞋袜都脱了去,赤脚踩在地上的波斯羊绒地毯上。
黛玉一边惊笑,一边起身上前,问道:“方才还好好的,怎弄成了这个样子?”
湘云还未开口,后面跟着蹬蹬跑来的丫鬟翠墨埋怨道:“我们姑娘非要去堤岸边去折个柳枝,说是要站到桥上当箫吹。结果没留神,就栽到水沟里去了,真是吓死人!”
贾蔷奇道:“路边不是有很多灯笼么?怎这样不小心。”
湘云都顾不得一身狼狈,瞪着明亮大眼睛看贾蔷道:“蔷哥哥,早闻扬州富庶,可没想到富庶到这个地步。咱们这一路看过来,岸边处处都是园子倒也罢了,怎还处处都挂着灯?也没见着人,灯笼却挂满了,这得浪费多少灯油?”
黛玉嗤笑道:“你真当扬州人都是傻子不成?还不是这位大侯爷来游顽,人家给些体面,才布下这等排场。快去换了衣裳,染了风寒,接下来哪也别去,岂是闹着顽的?”
说罢,带着翠墨一道将湘云推去换了干净衣裳和大氅,随后就出来。
湘云同贾蔷、黛玉道:“蔷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在一起顽,说不完的话。如今好不容易大家一起来一回扬州,也和我们顽一顽!”
贾蔷看向黛玉,关心问道:“身子可受得住?”
黛玉俏脸登时涨红,星眸满是羞恼的怒视贾蔷,湘云一时间不解其意,正要再劝,一旁翠墨悄悄拉扯了下她的衣袖。
湘云回过头去,见翠墨以目相示,反应了下才突然明白过来,一张俏脸也烧了起来,自觉滚烫惊人。
她倒也干脆,一言不发先跑为敬,留下黛玉在后面愈发尴尬,狠狠瞪向贾蔷!
贾蔷干笑了声,不过还未开口哄劝,却见湘云蹬蹬蹬又折返回来,却连眼都不敢直视贾蔷,只埋头说了句:“蔷哥哥,外面来了个婆子,说齐家老太爷派来的,要请你去前面园子商议大事。”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同黛玉道:“你若不想下去逛逛,就在画舫里待着,我叫香菱她们回来陪你解闷儿。”
黛玉好笑道:“又胡说!香菱她们又不是物什,还给我解闷?让她们自去疯她们的罢,我换一身衣裳就下去,你去忙你正经的。”说着,取来贾蔷的斗篷,与他披上。
贾蔷不再多言,去见齐家来人。
下了画舫,一上岸就看到两个陌生婆子候在那,其中一人道:“我们老太爷和陈家太爷、李家老爷、彭家老爷在前面陈园设下大席等着侯爷,打发了几位少爷来请。因有内眷在此,四位少爷不敢擅入,在外面就停了,让我们进来传话。”
贾蔷让她们带路,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就看到齐符并先前见过的齐筠好友陈澄、李霄、彭秀一起等在路边,看见他过来,一起见礼,又将齐太忠等相邀之意说了遍。
贾蔷点点头,淡淡道:“你们去告诉齐老,就说家眷在此,远离不得,请他们往前面钓鱼台一叙。”
齐符忙道:“侯爷,瘦西湖今晚被我齐家清场,没人敢叨扰侯爷家眷。”
贾蔷笑了笑,道:“本侯从不将根底寄托于别人之手。就这样去告诉齐太忠,他会明白的。”
齐符闻言,脸色一阵青白,只是话已至此,不敢多言,与其他三人一并离去。
一盏茶功夫后折返,道:“侯爷,祖父他们已经前往钓鱼台了,请侯爷前去。”
贾蔷点点头,对齐符道:“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前去打扰本侯家眷。本侯不在跟前时,任何妄入之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斩。”
齐符扯了扯嘴角,点头应道:“知道了。”
贾蔷也不坐轿,步行往钓鱼台行去。
他如今已经彻底明悟,想要说服隆安帝和军机处的几位大学士,让他们听取他的建议,将目光放向海外,是根本行不通的。
其实想想也知道,别说眼下大燕还算富强,就算前世清朝西皮们被西洋番鬼用坚船利炮打的怀疑人生的时候,那些官们都未曾想过去变革几千年来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的治国路数。
儒家也从未想过富民,只是追求为天子牧民,安民。
更不会允许在太平盛世期间,妄动刀兵。
文武之争,为根本利益之争,他们绝不会放松丁点。
所以朝廷是靠不住的,即便贾蔷圣眷如斯,还是内务府大臣。
既然官家指望不上,那就要换一批人去上,去开拓。
还有哪些人,比贪婪胆大极度追求利益的商人,更合适走出国门?
其实想想也知道,看看西方那些国家,去侵占殖民其他国度时,哪一回不是让商贾先行?
所以今晚,贾蔷便要去说服这些人,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