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微微躬身,往后迎道:“李大人,请。”
这时,众人方见一衣着从四品官服须发洁白的老人,迈着四方步,面色凝重的进场,扫视一圈后,沉声问道:“故意伤人者何在?”
见了官员,齐符非但不怕,反而激动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愿意投案自首,我愿意投案自首!”
只是他想往前走,却依旧被拦下。
“嗯?”
李沐见状,白眉皱起,目光直视贾蔷,道:“贾公子,莫非想倚势插手本府诉案?”
贾蔷微笑了下,摇头道:“学生岂有此心?学生只是想告知知府大人一声,此案的凶手,并不止一人。”
“哦?难道除了齐符外,还有人帮凶?”
李沐心中纠结之极,他吃了齐家太多东西,这次不得不出面,可对面显然不是善茬啊。
他如今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干净办完此事,就立刻告病致仕,以求个善终。
却不想就见贾蔷指了指铁头道:“倒不是帮凶,这还有人,也行凶了来着。”
李沐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齐家父子面色齐齐大变,惊声道:“不好,住手!!”
然而为时已晚,就见铁头随手抄起刚才齐符打人的圆凳,一凳砸向了齐符。
他力气远比齐符大的多,只一下,齐符便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不过,听他倒地哀嚎的声量,却不似要死的样子
铁头看着贾蔷,似乎等待下一步命令,见贾蔷微微颔首后,他随手扔掉凳子,冲着几乎要冲撞上来的齐家人冷冷一笑。
他方才看过薛蟠的伤口,虽看似唬人,不过许是先前薛蟠自我保护的不错,人并未出大问题,因此他也控制好了力道,只将齐符打出了和薛蟠差不多的伤势。
饶是如此,见齐符额头上的血一下流满一张脸,齐万年仍是目眦欲裂。
知府李沐更是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放肆!胆敢在本府面前行凶!!”
贾蔷面色不改,看着齐万年淡漠道:“原本只不过是两家年轻人起冲突,打了一架,你家公子教养不当,出手没数,所以带他回去拾掇拾掇,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也就完事了京城都中的衙内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只要不似令郎这样闹的出阁,谁在乎这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齐家主非要结成死仇不可,那我贾家又怎会让你失望?”
说完,又回头看向李沐,道:“知府大人,如今两边应该算是等罪了吧?学生的要求不高,若是对方判个秋后问斩,我们也认了。若是对方判流放三千里,我们同样不二话。但若是,我们这边杖责三百,对方却罚酒三杯,那,这个官司便是告到总督衙门,打到金銮殿上,我们也一定奉陪到底。
这大燕的龙庭,是在下先祖们用热血浸泡,用白骨襄扶而起的,却不是几个商贾之族,用银子堆砌起来的。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这是太祖高皇帝御笔所赐之丹书,此刻仍挂在贾家宗祠大门上。
我就不信,几个靠喝盐血起家的盐商,还敢翻天作浪!”
说罢,不理面色骤变的李沐,一身清贵寒气的贾蔷就要带人离去,不想这时接到齐筠连连使眼色的徐臻却跳了出来,连声笑道:“哎哟,误会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啊!蔷二爷,这齐符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知被哪个给哄糊涂了来这里,结果以为这珍珠阁里的女人是良家清白丫头,见这位薛大哥宠爱她,以为是无礼之举,这才瞎了心的出手。说起来,他本心是好的。只是这半大小子,最是不知轻重,给人打重了。蔷二爷是明白人,必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原来才没准备怎么着,只带齐符回去修理修理,让他以后别那么傻就是齐世叔,此事齐大哥都已经摆稳妥了啊。就这么点小事,又何苦结成死仇,是不是?不是谁强谁弱,关键是实在不值当,不值当啊!”
徐臻这样一说,齐筠也劝起齐万年来,在其身边低声道:“父亲,原是误会。这个时机,实在不宜招惹那边”
齐万年沉声道:“现在闹成这般,难道还由得我们?”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发虚了。
眼前这位京城来的少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帽子扣的连他都心惊胆战,关键人家根底确实壮些,还占着理
果真撕破脸,齐家怕是要大出血,也落不到什么好。
齐筠小声道:“只要父亲答应此事揭过,其余的自有儿子去伏低做小。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常教诲儿子,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银子,不是权力霸道,而是和气生财。”
齐万年闻言,眼角抽了抽,目光中蕴着些深意的看了长子一眼,道:“既然如此,你自去操行便是。只一点,今晚,无论如何要把符儿带回家。”
说罢,竟转身离去。
齐家太爷是齐家的灵魂人物,太上皇六次南巡,之所以每一回对齐家多有夸赞,便是因为齐家这位太爷着实聪明。
然而齐家太爷对齐万年,并非十分满意,反而对齐筠这个长孙十分中意。
这让齐万年心里,难免不是滋味,也因此更偏爱幼子一些。
等齐万年走后,齐筠先给扬州知府拱手道:“李大人,今日实在叨扰李大人了。接下来的事,还是由我们晚辈自己决定,万不敢再给李大人添恼了。”
李沐闻言,面色舒缓下来,看着齐筠道:“怪道齐老太爷如此看重你这长房长孙,果然不俗。好吧,既然你们年轻人自己能解决,本府就先告辞了。”
只不想,未等李沐离去,风波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