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迷上虐-杀这种游戏,是在e国就职期间。
较之国内,e国的混乱程度令人很难想象。它的乱并非是战乱,相反,它经济发达,社会高度发展。
一切在其他国家不被允许的事在这里公然,或是半公然进行。富人们在这里的黑市,只要给钱,就能看到残酷的决斗——就像过去的“角斗士”。
“打黑拳”在很多国家都存在,屡禁不止,打伤打残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会发生死亡事故。但在e国,擂台变成了海边、森林、孤村等一个个模拟场景,参与的人要么被杀死,要么杀死别人,没有第三种选择,并且屠杀手段越血腥,奖金就越高。
这反社会反人类的游戏吸引了许多富豪,他们为屠杀一掷千金,并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商场弱肉强食,观看这种活动,有助于培养他们杀伐果断的能力。
贺炀是忠实的观众,但这种“被动观看”渐渐难以满足他。
他要自己策划一场虐-杀。
视频全部拍摄于e国,这里不管是警察还是地方官员,都很容易用钱买通。六个视频中的前两个,主角都是外国人。
他们中,有靠奖学金生活的贫穷学生,有失业的中年人,有无钱给父亲治病的女人,还有伤残的退役军人。
无一例外,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在贺炀眼中,他们不是人,只是虫子。
在周杉的记忆里,他们为了活下来而互相残杀的情景极大地取悦了贺炀。而周杉自己,也感到无比痛快。
原来将别人的生死揉捏在手中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
难怪古时候的贵族沉迷于“角斗士”!
贺炀并未像那没用的兄长一般耗在e国。在国外积极开拓的同时,贺炀也逐渐在国内展开活动。
贺国州始终没有让贺炀回国的意思,但贺召川却力排众议,以贺炀能力出众,峰途新能源需要新血液为由,将贺炀召了回来。
归国的三年,贺炀并未停止游戏。
最初,贺炀对国内的情况尚不熟悉,物色的都是没有户口的人,后来才开始专挑有名有姓的人下手,最后发展到明星、警察。
他们每一个人的背景,周杉调查得一清二楚,如今也记得一清二楚。
加上湖影和盛芷,国内一共有11名被害人。
而湖影是唯一的幸存者。
“上一场厮杀的获胜者,要么死在下一场厮杀里。”周杉说:“要么被我和贺先生处理掉。湖影本来也是要死的。但一来贺先生想让他再参加一次游戏,一来湖影好歹是个名人,红尘与江湖播出后,他越来越红,贸然下手的话,可能会出事。”
明恕说:“所以其实是湖影孜孜追求的名气,救了他一命?”
周杉无力地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另一个问题。”明恕说:“湖影告诉我,你们有一个组织。”
闻言,周杉怔了下,不久摇头,“没有组织。”
明恕目光幽深,不言不语地盯着周杉。
周杉说:“真的没有组织。这种事,如果是在国外,有组织还说得过去,但在国内,没人敢这么做。”
明恕说:“你的意思是,湖影在撒谎?”
“他精神有问题。”周杉说完眉心拧起,又道:“他指的也许是e国的黑市。那里的确有人交流杀人方面的情报。”
明恕不大相信,“只是这样?”
周杉沉默。
“我认为,贺炀这样的人,不会满足于独自欣赏他的‘杰作’。”明恕说:“他一定有一个,或者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周杉睁大双眼,下唇动了动。
明恕说:“有头绪了?”
周杉说:“贺先生确实有一些朋友”
明恕问:“都是谁?”
周杉犹豫地低下头。
“你还有什么可隐瞒?”说着,明恕拿出十来张照片,一张张摆在桌上。
照片虽多,却只有三个人。
尹甄、江希阳、岳书庆。
周杉脸色突然改变。
明恕问:“你知道他们?”
周杉食指指向尹甄,“她”
“她和贺炀认识?”
“在e国,她也是黑市的常客。”
明恕又问:“其他人呢?”
周杉摇头,“我不知道。”
明恕说:“那你知不知道,尹甄已经遇害?”
“去年就听说她失踪了。”周杉说:“洛城温泉山庄的命案闹得那么大,我知道。”
明恕说:“你和贺炀好像并不着急?”
周杉没听懂,“什么?着急?”
明恕站起来,在审讯室走了几步,再次看向周杉。
此时,他的眉目掩藏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大清。
周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白了下去,“尹甄是被人报复?这不可能!”
明恕说:“为什么不可能?你和贺炀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你们所做的事罪大恶极?”
周杉尽力克制情绪,但慌张仍是掩饰不住,“可那些人都是虫子虫子怎么能”
明恕叹了口气,出门抽烟。
此前他心中有个很深的疑问,那就是尹甄等人如果真是被报复,那么其余人——比如贺炀——为什么毫无反应?现在可知,他们的自负令他们根本不会联想到复仇上来。
只有他们玩弄虫子的道理,懦弱的虫子又怎么会反击?
周杉交待,贺炀与尹甄之间并非是什么“组织”。早在贺炀还没有回国之前,就与尹甄认识了。
在e国的黑市,女性极为罕见,东方面孔的女性几乎没有。尹甄气质典雅高贵,内里却藏着一颗与贺炀不相上下的心。
她甚至比贺炀更早策划属于自己的屠杀游戏。
“据我所知,贺先生和尹甄见面的次数不多。”周杉说:“几乎都是在国外,有一次,前年,贺先生邀请尹甄看过一次游戏。”
此时明恕已经站在另一间警室的监控器前,审问周杉的是梁棹。
“那次游戏的受害者是谁?”梁棹厉声问。
周杉愤恨地瞪着梁棹,半晌道:“我真没想到会是你来审问我。梁队,梁先生,你贱不贱?”
明恕眉心紧皱,有立即冲进审讯室的冲动。
萧遇安将他拉住,摇了摇头,“梁队能够应付。”
“我该说你忍辱负重,还是说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周杉说:“他们这么作践你,利用你的痛处,你还愿意为他们做事?你亏不亏啊?”
梁棹平静地说:“一个反社会分子,有什么资格来评价一个警察?周杉,你和我的这场游戏,是你输了。”
周杉咬牙切齿。
梁棹深吸一口气,将问题拉了回去,“贺炀邀请尹甄观赏的游戏,受害人是谁?”
周杉长时间凝视梁棹的眼睛,最终似终于落败一般,低垂下头,报出了四个名字。
王敏,梁小军,邢茂,周力。
与此同时,特别行动队队长办公室。
乐然轻轻关上门,“寻哥,小柳哥又赖你这儿睡觉了?”
沈寻轻声道:“让他歇会儿,他一天没合过眼了。”
“这是什么?”乐然看着显示屏上一张画着密密麻麻线条的图问。
“尹甄、江希阳、岳书庆三人最近五年的行踪模拟。”沈寻右手支着下巴,“他们并非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