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要弄潘部堂,是为了搞冯公公?”一众老西儿恍然道:“那光弄个老潘可不够,还得给冯公公一砖头。”
“是这个理儿。”王国光阴着脸点点头,踯躅道:“现在问题是,俄们跟还是不跟?”
“当然得跟了,不然不光子明兄的大学士要吹,到时候对南兄能不能起复,都成问题!”张养蒙身为六科领班,对张居正‘省议论’钳制言路,把言官当成空气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巴不得赶紧清算张党。
“唔,这是个大问题。”王国光又点点头,却依然愁眉不展道:“但干了这一回,我们就等于交了投名状,往后只能跟着皇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有啥不对吗?”张养蒙潇洒的从银质烟盒中抽出一根吕宋牌细雪茄,用打火机点着了抽一口道:“现在国有长君,顾命凋零,至少万历朝不会再出一个张太师了。”
说着他喷出长长一道白烟道:“皇权不会再次旁落。生杀予夺、至高无上,横扫六合,无可匹敌!”
“嗯……”好多老西儿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皇帝靠边站的好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好说啊。”褚鈇却摇摇头,不认同道:“时代变了,泰亨,不能总想当然。”
“大明朝永远不会变,变的那天它就该亡了!”张养蒙厉声道:“爱所公,晚辈知道你什么意思,无非是忌惮赵阁老父子嘛!不错,江南集团富可敌国,把江南帮收买的铁板一块!江浙闽粤被他们经营的铁桶一般;四个正途出身的官员中,就有一个是小阁老的门下,若是单论进士官,三个里就有个科学门下。看上去真是不可战胜啊!”
“难道不是吗?”褚鈇和老西儿们齐齐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有阴影了。
要说大明朝对江南集团了解最深的,非醋党莫属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把对方当成了追赶对象啊!
赵昊开西山公司挖煤,他们也学着搞了个山西公司倒煤。
赵昊开江南银行吸储发钞,他们也开山西银行吸储发钞。
赵昊在江南搞家庭农场,他们也学着招募人在河套垦殖……
赵昊在海外设立行政市,他们就在板升设立三娘子城,吸引商人、招募工匠,替蒙古人进行管理。
总之赵昊干什么,他们就跟着依葫芦画瓢,也赚到不少钱,得到许多好处。比如经营三娘子城,便大大增强了他们对鞑靼的掌控力。
开垦河套更是纾解了开中法被破坏以来的边储困境。
从前,朝廷采取的是商人运粮到边关,以盐引报酬的方法来解决边军供给,称为开中法。
但长途陆运粮食耗费巨大,盐商们为了节省成本,便在各边雇农民开垦田地,就地入仓换取盐引,即所谓‘商屯’。
国初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交趾,商屯遍布,为稳固边防和开发边疆地区做出了巨大贡献。
然而随着王朝的腐朽,什么制度都会被破坏。
弘治年间,户部尚书叶淇改革盐法,命商人以银代米,交纳太仓,再分给各边。这样太仓收入骤增,边地盐商也没必要再找人种田了,谁还在边塞受苦?
于是全都举家内迁,商屯迅速破坏,边军粮储因此大减,有钱也买不到粮。很快边地粮价腾贵,数倍于内地,普通士兵根本承受不起,于是纷纷逃亡。军队哪还有战斗力可言?
而老西儿们在河套垦荒,无异于重开商屯,打出的粮食高价出售给各边镇,既赚到了钱,又让文帅武将们感恩戴德。大大提升了醋党对三边和宣大的影响力。
但其余大部分时候,这种模仿总脱不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不是赚的太少,就是光往里头折本钱。
为了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老西儿们不惜下血本,挖了些江南集团的员工和技师过来。也安插眼线加入了江南集团,有的多年后还升到了不低的位子。
随着对江南集团了解的深入,他们也渐渐明白了个中原因。
比如江南集团农场那恐怖的亩产,靠的是两季稻和各种肥料……据说他们会熬大便,还从海外运来一船船的鸟粪石。
而且从育种环节,到各种肥料的搭配,各种农药的使用,全程都有农学院出身的农技员进行指导。
老西门儿除了大便不缺,上哪去找鸟粪石,去找那么多农技员?
这种高技术高投入高产出的模式,完全超出了老西儿们的理解。地,怎么能这么种呢?
再说北方也种不了两季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