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东厂五年多,还愁没有劣迹吗?”
“嗯。”众人纷纷点头,只是不能直接开大的话,就得需要时间搜集罪证了。
“要尽快!”高拱沉声吩咐道:“越快越好,争取上半年就把他撵出宫去!”
“是。”韩楫听说还有两三个月时间,便松了口气。
“去吧,从后门走。”高拱疲惫的摆摆手道:“以后不要大白天上门,更不要这么多人一起过来,省得人不知道你们是老夫亲信吗?”
“这不是大伙都担心师相嘛,以后不会了。”亲信弟子们一起施礼告退。
待到他们一走,偌大的府上一下空荡荡的。高拱心里也变得空落落。他都不记得上次,大白天身边没围着人,是什么时候了。
“唉,之前天天盼着能静静,这下真安静了,又不是滋味了。”他苦笑着对老伴摇摇头,准备回屋补个觉。
这时,管家高超进来,手持一份揭帖,说是张相公差人送来的。
“哦?”高拱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
只见张居正说了三件事,一是告诉他皇帝已经下旨慰留了,旨意最晚明日到府,请他安心。
二是说自己已经具本奏请挽留高阁老了,说‘内阁一日不能无高相’。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你快回来,没有你我一人承受不来。
最后,张相公说,自己昨晚心理斗争一夜,决定哪怕不够君子,也要向元翁举报赵贞吉——他说那赵贞吉曾劝自己和他联手对付元翁,被自己断然拒绝了。
而且听说赵贞吉致仕后,并没有回四川老家,而是流寓两京间,整日与泰州学派的一众‘赤手搏龙蛇’的狂妄之辈往来,常有诽谤元翁之言。听说他的一干门生弟子,也都心有不甘……
张居正说的这些,完全都是事实,高拱当面和赵贞吉对质他都不怕。
但张相公故意模糊了时间——赵阁老当初确实想跟他联手来着,但那是隆庆四年的事儿了!他不说具体时间,高拱结合上下文,自然会以为此事发生在他致仕之后,性质登时就变了。
看完这段内容,高拱就认为,张居正是说,那赵贞吉被斗倒之后,心怀不甘,流窜两京,勾结泰州学派那帮脑后生反骨的家伙,阴谋扳倒自己、报仇雪恨了!
高阁老越想越觉得靠谱。因为被他撵走的内阁四大天王中,虽然跟殷士儋到了武斗阶段,但其实还是和赵贞吉斗得最凶,时间也最长。双方说是深仇大恨都不为过!
且曹大埜是赵贞吉的同乡加弟子,当初就曾为赵贞吉当过马前卒。
而刘奋庸他也知道,是那泰州学派现任教主罗汝芳的弟子,整天神神道道的,说一些不着边际话,所以高拱才会很不喜欢他。
‘至于汪文辉,呃,那是自己的学生……’高阁老忽然想到,那孽徒是南直隶人。
说到南直,他就想到了徐阁老……
高拱不禁打了个寒噤,忙对着揭帖反复推敲起来。
‘流寓两京间……他去南京,真的只是跟泰州学派中人来往吗?听说那李贽在苏州办什么女子学校、何心隐在松江办什么集体农场……’
高拱哎呀一声,猛地一拍桌子,他觉得自己明白张居正在暗示什么了!
赵贞吉八成去找徐阶了啊!自己怎么忘了那老东西了!
赵和徐都是王学门人,前者就是后者一手提拔起来的!
因为张居正对心学没什么兴趣,是以徐阶想让赵贞吉日后在朝中,担任心学的保护人。所以说赵贞吉是徐阁老的另一传人并不为过。
而且千万别以为徐阶现在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就彻底没价值了。他的门生故吏还在,还有的是人念着他旧情。只是因为自己在位,才没人敢替他出头罢了。
但这些人还可以干别的啊!尤其是那些遭到自己报复,被自己贬斥放逐的徐党官员,怕是早就等着,有这么个人带着他们报仇雪恨了吧?
又想到如今朝中大员,多半还是当年徐阁老提拔起来的。真要是让赵贞吉把‘二次倾拱’搞成了,这些人不说落井下石,就是保持中立,都会让他颜面扫地,甚至严重动摇他的根基。
想到这一节,高阁老不由冷汗津津,一阵阵心跳过速。他感觉一道铁幕从幽暗中缓缓降下,一张大网自虚空笼罩在自己头顶……
隆庆元年那次阁潮时的一幕幕不堪的场面,在他眼前不断浮现,让高阁老呼吸愈发急促,渐如拉风箱一般。
“老爷,你别吓我们啊!”高超赶紧扶着他坐下,给他好一个顺气。高拱定下神来,抓住高超的手,惶急吩咐道:“快叫韩楫他们回来!”
ps.先发后改,争取明天就到陛下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