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道:“往之夫家、以順为正、无忘肃恭。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舅姑者,公婆也。
虽然小郡主没有婆婆,但宁安还是照本宣科,或许将来又有了嘞?这谁都说不准。
而后柳尚宫为郡主戴上盖头,李承恩将她送上凤轿,十六抬的凤轿便在小爵爷泪雨滂沱中缓缓起轿出府,跟着迎亲的队伍缓缓离开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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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又吹吹打打,来到大纱帽胡同。
比起豪奢无边的长公主府外,这里就简朴多了。不谷虽然也不差钱,但身为清流官员,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赵昊在大学士府外下马,由张敬修将他引入府中,大小舅子们便一拥而上,向他讨要红包。这是京里的习俗,曰‘拦门’。据说寻常百姓结婚,新郎想进岳家的门,非得扒层皮不可。好在大学士府还是要讲究体统的,再说赵昊还是舅子们的老师,他们也不敢搞得过火。捞了笔实惠,就欢天喜地放他进去了。
正厅中,张居正夫妇都穿着一品的礼服,面南正襟危坐。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但张相公的脸却仍在阴影里,也不知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熊猫眼,还是因为别的……
赵昊毕恭毕敬给岳父岳母四拜兴,张居正缓缓让他起身,看了赵昊好一会儿,方迸出几个字道:“敢欺负筱菁,绝不饶你!”
“岳父大人请放一百个心,小婿爱筱菁还来不及呢!”赵昊忙表态道。还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哼,日久才能见人心!”张居正却不肯轻信。
“老爷放心,这孩子肯定说到做到的。”顾氏笑着打个圆场。她倒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又道:“筱菁这闺女任性的很,还请女婿多多包涵。”
“是。”赵公子忙恭声应下。
然后小舅子们又按照老家的规矩,为新郎奉上鸡蛋煮糖水的‘鸡蛋菜’,以及‘四果茶’、‘称心汤’,新郎依例只喝汤水即可。
这时,五福妇人才领着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与新郎拜过祖先,叩别父母后,由长兄以红绸牵上轿,最后放炮礼送。
赵公子便在喧天的鞭炮声中,迎着花轿出了大学士府。
那锣鼓鞭炮声也跟着接亲的队伍渐渐远去,大学士中重新安静下来。
便见那始终坐在阴影中的张大学士,肩膀抖动了几下,脸上也多了些亮晶晶的水迹。
“老爷,你哭了?”顾氏轻声问道。
“不谷没哭,不谷只是流泪了。”张居正嘴硬道:“这是眼睛受伤的正常反应。”
“不是因为女儿出嫁?”
“绝对不是。”张相公断然道,声音却有些发颤:“生个破闺女,有什么好的,整天惹不谷生气,好容易养大了,却插翅膀飞走了……”
说完,他拂袖掩面,不再出声,肩膀却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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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添人进口的赵家却是喜气洋洋,热闹无比!
虽然官场中都知道,高阁老准备收拾赵公子。但有的是人不在乎,或者怕也没用。
婚宴自然由京城味极鲜承办。为了全力保障公子的婚礼,味极鲜酒楼从昨日便歇业了,好专心准备食材、炊具、餐具。他们今天半夜就来到赵家胡同,誓要为来宾准备一桌尽善尽美的婚宴,好好给公子长长脸。
今天也值得他们这么干,因为来的贵客实在太多了。以老哥哥赵锦为首的一干江南官员,一个不落都来参加婚礼了。
他们已经想清楚了,怕是没用的。驴倒尚且架子不倒,江南帮更不能被吓倒!不然才会被群起攻之呢。
赵昊在京中的弟子更不管那些里个啷,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要来参加师父的婚礼。
赵公子门下八十六名进士,如今有一半在京中为官。一个不落全都跑来了。
这其实是对那些言官的一种示威,你们今天要搞我可以,但请祈祷我这些弟子里,日后没有去你们家乡当官的吧……
此外,还有赵二爷的同年、故交、好友。
及时雨送二爷在同年中,可是享有极高威望的。同年故交中谁没花过他的钱?划掉,改为谁没受过他的恩典?
这时候谁也不愿意落个忘恩负义的恶名,再说法不责众,高阁老还能把隆庆二年的进士都废了?
结果来了一百多京官,而且品级更高。
以及以英国公张溶、定国公徐文璧为首的西山集团和卢沟桥公司的股东们……
这整整一百多桌贵客,把个赵府坐得满满当当!
就是要给高胡子看看,什么叫众怒难犯。你还确定要搞我们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