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着方才寿宁伯府钱妈妈说的话:“……老太君只让奴婢来和舅奶奶说一声,请舅奶奶这两日得了空过去一趟。”
这位钱妈妈说话的语气尽管温和却还是能听得出话里话外的怒意,江氏和析秋对视一眼,她问道:“妈妈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钱妈妈又看了眼析秋,想了想回道:“是二奶奶身子有些不适,老太君就想请舅奶奶过去陪她说说话,免得她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如今又怀了身子,旁的时候到也罢了如今做什么事都要紧着身子和孩子考虑,还请舅奶奶多劝劝她才是。”
这话听着就很有听头,里头的隐着许多的意思,江氏目光带着狐疑想了想,回道:“那劳烦妈妈,回去回禀老太君一声,今儿太晚了,明儿一早我就过去府。”
“那劳烦舅奶奶了。”钱妈妈说完就站了起来,朝析秋和江氏行了礼:“那奴婢明天在府里恭候舅奶奶。”
江氏让岑妈妈送她出去。
析秋想着心里越发的狐疑,寿宁伯和宣宁侯府一直交好,所以连带着和佟府这联姻关系也一向不差,更何况大老爷入了内阁,寿宁伯与佟府走的更近,平日里来往都是极客气的,娄老太君又是精明的,可瞧着这位钱妈妈今天说话却是不善。
看来,佟析玉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析秋一离开,江氏和邱妈妈就仔细商量了,她想了想对岑妈妈道:“去将七奶奶请来。”
邱妈妈应是,一会儿就将陈氏请了过来。
江氏拉着陈氏坐下,江氏脸色不太好看,陈氏关切的问道:“大嫂可是身子不适?我瞧着你脸色可不太好。”
“没事。”江氏喝了口茶压了压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思,对陈氏道:“方才寿宁伯府的妈妈到府里来,请我明天过府一趟,虽没说什么事,可我瞧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江氏本没有打算隐瞒,所以话语也直接。
陈氏一惊,问道:“可是八姑奶奶出了什么事?”
“还不知道。”江氏摇摇头看着陈氏:“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也认认人。”
让她一起去?陈氏不确定的问道:“我也去?”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江氏点了点头,心思重重也没有注意到陈氏的异样,只道:“明天吃了早饭我们就去,你晚上准备一下。”便端了茶。
陈氏出了江氏的房门,心就跟擂鼓一般激动,她本是庶女又是生在陈府,年少的时候陈府不过是个名不经转的小门小户,她身份尴尬在府里一向不受待见,比下人好不了多少,等长大了大姐又做了贵妃,府里发达了她的日子却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日日被二姐故意带在身边出门,充当绿叶,那些贵府里的小姐见她一个庶女在外走动,只当她不知深浅不懂规矩,她受了许多的冷嘲热讽。
这么多年她从未被人认同过,也从未以一个正式的身份出门见过客。
所以嫁到佟府来,她也从不出门,只待在这见方的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不出去不代表不想出去,她渴望被认同渴望被人正视。
大嫂今天带她去寿宁伯,不管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作为八姑奶奶的娘家人,作为佟府的七奶奶,身份上她是名正言顺的。
陈氏很高兴,脚步轻盈的回到自己房里。
晚上她和自己的姨娘翻箱倒柜挑选衣服,既不能喜庆因为还不知寿宁伯因什么事情请她们过去,又不能太名贵否则压过了江氏,可又不能太寒酸,免得让寿宁伯府的人小瞧了她。
忙活了半夜才算挑了件妃色的妆花褙子,上面印着粉白的小碎花,既符合她的年纪又不出挑。
第二日一早将孩子交给夏姨娘照看,她和江氏去了寿宁伯府。
析秋在府里等江氏的消息,昨天江氏邀她一起去,她就拒绝了,毕竟是寿宁伯府的事情,比起江氏她总归是嫁出门的,也不知是不是涉及**,她避嫌不去方为妥当。
后院里工人进进出出,析秋让人岑妈妈用红绸围了起来,又开了角门这边倒没有外人进来,可依旧能听到后院里此起彼落的呼喝声。
萧四郎每日待在工地指挥,在外人看来他俨然已经是个沉迷于内宅庶务,又恢复以往本性不务正业的闲散人士。
萦姐儿和恭哥儿已经能坐起来,常常撅起屁股在玫瑰床上爬,尤其是萦姐儿好奇心很重,但凡看到好玩好看的东西,都要拿过来在玩半天,见着奶娘不留意就塞到嘴里尝尝味儿。
她塞了个从太夫人那边顺来的木鱼在嘴里,楠木做的塞进嗦一下还真有些甜味儿,她笑眯了眼睛啪嗒啪嗒嗦个不停,析秋不过愣神的功夫就瞧见萦姐儿正在吃木鱼,顿时笑着从她嘴里给抢下来:“小馋猫,怎么见了东西就吃。”又回头喊宋氏:“倒杯清水来给姐儿漱漱口。”
宋氏笑着应是倒了水来给萦姐儿漱口,萦姐儿哪会吐出来,咕咚吞了下去又眼巴巴盯着宋氏。
“真是馋猫。”析秋笑着又去喂她,萦姐儿却是摇着头指着宋氏,析秋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对宋氏道:“姐儿是饿了,你抱去喂她吧。”
宋氏将萦姐儿抱起来,萦姐儿一到她怀里,小脑袋就朝她怀里钻,依依呀呀很着急的样子,宋氏哄着:“姐儿等等,奴婢要先去擦洗一下。”朝析秋行了礼退了出去。
析秋见他们出去,转头去看床上剩下的另一个“小祖宗”,正儿八经的“祖宗”,按太夫人的话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
“恭哥儿你饿不饿?”析秋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眉眼长开了些后越发和析秋像,长长的睫毛红艳艳薄薄的红唇,秀挺的鼻子比萦姐儿长的还要秀气,这副惹人疼的模样,偏偏性子却是这样,但凡能躺绝对不坐,但凡能睡绝对不睁眼。
喊了两声,恭哥儿睁开眼睛看着析秋,也没反应又闭上了眼睛。
析秋无语,用食指轻轻去挠他的脖子,笑逗着他:“你这孩子,和娘说说话……别睡了。”挠了半天,恭哥儿起先没什么反应,继而忍不住憋红了脸咯咯笑了起来。
他打着滚儿翻到析秋身上,拱来拱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析秋失笑低声道:“萦姐儿可是会爬了,娘还没见你爬呢,快起来试试。”
恭哥儿嘟了嘟嘴,没反应。
析秋索性将他放在床上,又在另外一头拿了个拨浪鼓摇的咚咚响:“到娘这里来,娘带你去散步。”
恭哥儿睁开眼睛撇了眼析秋,又看看站在一边憋着笑的奶娘马氏,不情愿的扭了扭屁股。
析秋继续诱哄:“一会儿你大哥要回来了哦,带你去看马好不好?”
恭哥儿呼的一下睁开眼睛看着析秋。
马氏惊呼一声,惊奇的道:“夫人,哥儿能听得懂您说的话了。”
析秋轻笑拨浪鼓摇的欢快。
恭哥儿终于撅起屁股肉呼呼的小腿蹬了几下,发现不但没有朝前移动反而退后了几步,析秋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不会。”
恭哥儿看看析秋又看看马氏,嘴巴一张哭了起来,马氏忙过去要抱,析秋摆着手:“到娘这里来,你要是一直哭不但学不会爬,还不能和哥哥玩哦。”
恭哥儿瘪着嘴,一脸勉强委屈的样子,抽泣了半晌许是见没有人来哄他,别别扭扭的又试了好几次终于能朝前蹬个一两步,析秋拍着手:“娘抱抱。”恭哥儿盯着析秋胡乱瞪着退,脑袋上也出了汗,趴在床上索性一犯懒,不动了,任析秋怎么喊怎么诱就是不动。
析秋叹气,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母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这么瞪着。
恭哥儿抬着头看看左边,玫瑰床很宽不过比家里睡的床要仄一些,恭哥儿滚了一圈又朝床外看了看,又滚了一圈。
析秋不动,看着他想干什么。
恭哥儿骨碌碌好了几圈,眼见着就要到床沿了,析秋和马氏惊呼一声,就见恭哥儿已经滚了下去。
幸好马氏站的近,抄手接住了他。
两人吓出一身冷汗,析秋从马氏手里接过恭哥儿,正要斥他,就见恭哥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张着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析秋愕然,这孩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恭哥儿仿佛从中觉出了乐趣,扭来扭曲要析秋把他放在床上,析秋怕他玩出味儿来真的会摔下去,忙吩咐马氏:“盯紧些,但凡见他打着滚就把他抱起来。”
马氏应是,析秋又找来岑妈妈:“找人做了床帏,两个孩子都大了,若是摔下来可不得了。”
岑妈妈应是,带着人丈量了尺寸又问了析秋做多高的,才退出去。
忙了一阵,日头已到了中午,江氏还没有过来。
析秋心里越发不安,正想差人去佟府里问问,这边已又婆子来报:“佟府的大奶奶和七奶奶过来了。”
说着话江氏和陈氏已经进了门,江氏脸色很不好看,陈氏也是一脸的颓败,析秋请两人坐下,碧槐上了茶,她问道:“怎么了?”
江氏和陈氏对视一眼,江氏一肚子的气不愿意开口,陈氏叹了口气就将寿宁伯府的事儿和析秋说了一遍:“娄老太君很客气,可话里话外还是怪八姑奶奶。”
原来她们一去就被请去了娄老太君房里,娄老太君也不拐弯抹角,先是告诉她们娄二爷身边无出的妾室已经打发了出去。
一句话让江氏提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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