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接受新使命,持一份紧急转移通知给看守所,要求8个小时之内,将在押人员全部转移至省城看守所,转移方式:徒步。
我冒着大雨骑着一匹从老乡家借来的蒙古马,在没膝深的泥浆中跋涉了十几公里。当我把湿漉漉的信交给早已断了通信联络的看守所长手里时,看守所的水已经齐腰深了。
“分批带走?”所长哼了一声“太理想化了,哪有时间?一来一回,第一批没到目的地,这看守所就早已经变游泳池了。”
“一起带走?”我很惊讶“看守的人数不够啊!”
“战士35,民警21,犯人332.1:6的比例,很危险,不过没办法。”所长掏出烟抽着,他肥硕的身体站在大水里抽烟的样子很有黑色幽默感。
“全部转移,一次性,都走”他把烟扔进水里“跑了人好说,但淹死在这里我可是负不了责的。”
听到转移的消息,武警和看守民警像得了特赦一般,立刻行动起来,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从民警到犯人全部打好了背包,尽管被褥都是湿漉漉的。武警们扛着枪支和弹药箱、警察们拿着电棍子,除了这些,监狱里的一切都不能带走。犯人的档案被集中锁在了武警塔楼上,等待水退再取出,而全部机密文件由秘书随身携带着。
水位越来越高,从所长的办公室里飘出了一条条的香烟,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它们了。
押送犯人的队伍冒着暴雨前行,两侧是稀稀落落的武警,翠绿色的雨衣下露出乌黑的钢制枪管,向下滴着水。武警的数量是犯人的十分之一,如果他们此刻选择暴动或者逃窜,武警是难以控制局面的。在夹杂着雨水的自由空气中,犯人和军警们都沉默地走着,两个阵营互相观察着对方。
老蒙古马用来拖弹药箱了,我光着脚走在泥水里,在光着头的世界里寻找着包自强。
雨太大,视线被遮蔽了,我没有看到他。
天色暗了下来,这是最危险的时刻。犯人们还没走出茫茫的玉米地。
所长是个老警察,他发现危险系数过高,于是命令队伍停下,指了指远处一个高岗,那里长着三株高大的白桦“去那里集中待命!”所长命令到。
队伍改了方向,缓缓向高岗走去。此刻,被天雷劈到的危险已经被犯人暴动的危险压倒了。
队伍很快集合在高岗上,犯人们乖乖地列成一个方块阵,齐刷刷地蹲下了。高岗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远处咆哮的伊通河,不,那已经不是河了,是一片汪洋。
所长点燃了一支烟“王修,咱们研究下一步的前进方向吧。”
“所长,不管怎么走,咱们都要穿过很大一片青纱帐”我说“按照这个行进速度,天黑无法到达省城。”我的眼睛又向犯人们瞄过去,希望在光头中找到那个熟悉的、陪伴我一年的讲述者。
“在这里过夜?”所长抬头看看大树,这是三棵催命符,随时会有闪电击中它们。
“过夜的确危险。犯人只要跑五十米就能钻进青纱帐,根本抓不住。”我说“不然,就用汽油强行点火,制造几个火堆,让他们每二十人围一个火堆,面朝火堆蹲着,安排四个战士从身后盯着。”
“只能这样了,王修,你是个人才”他夸了我一句,就立刻安排战士翻开堆积如山的柴火垛,从芯里扒拉出干爽一些的柴草,又砍倒了一棵树,锯下了粗大的树枝,堆成了十五个金字塔,全部泼上汽油,在减小的雨中点起了熊熊篝火。湿柴禾点火烟气大,犯人们一个个呛得直咳嗦。
我走到蒙古马身边,想从驼包里翻包烟抽,忽然,发现远处的玉米地里,竟然出现一支长长的行军队伍!队伍离我很远,正在穿行青纱帐,只能看到在若隐若现的头部在窜动。
又一支队伍!
烟雨朦胧中看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他们穿着统一,是一支建制部队。可能是奔赴抗洪前线的解放军!太好了,与之同行不就解决了看守不足的问题了么。我兴奋地跑回去告诉了所长,所长挤着不大的眼睛努力地看向远处,暮霭之中、雨雾之下,确实有无数人影闪动!
“王修,你嘴皮子厉害,去跟解放军贸易贸易,把咱们捎上吧”
“好勒!”我兴奋地答应着,跑进了青纱帐。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快,一种莫名的激动甚至带着一丝恐怖袭扰而来。这支队伍有些古怪,但说不清楚。是因为他们没有携带枪支?不是,抗洪的队伍都是解除武装的。那是什么呢?
来不及思考,我飞快地横穿青纱帐,玉米的叶子划在很疼,但顾不得那么多了。很快,我见到了他们的前锋,一个脚步沉重的、衣衫脏乱的士兵,他灰白的脸上点缀着稀疏的胡须,深凹的眼睛显得脑袋像一个骷髅头。他呆呆地看着我。
我问“你是哪个部分的?”
“坦克装甲团....”
“驻守大房镇的不是坦克团啊”我自言自语“你们是外面支援的?”
他慢慢点点头。
“你们领导呢?”
他向身后指了指,我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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