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照的黑色轿车跟潘石华的黑色尼桑车直接开到精戒线里来,何清社莫名其妙的问沈淮:“这是怎么回事?市委的人跟潘石华怎么也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人嘴快得很,已经把事情举报到市委去了,他们是市委督查室的人。”沈淮一脸阴沉的看着苏恺闻、潘石华带着三个人下车朝这边走来。
昨天还听潘石华说今天去省里开会,沈淮没想到他这时候已经赶了回来。
何清社、黄新良、朱立等人都不满的啐了一口,低声抱怨:“他们就盯着梅溪,巴不得我们出什么问题,跟他娘狗盯着哪里有屎似的……”
“……”沈淮撇撇嘴,没必要猜是谁通风报信。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梅溪镇到底有没有摸清楚情况,怎么到这时候人都在塔吊上,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潘石华大步走过来,等不及走到跟前,就大声质问沈淮现场的情况,对人还没有下来非常不满。
苏恺闻还戴着手套,走过来抬头塔吊上的五名工人,一边摘手套一边跟沈淮说道:“这都到年尾了,要是五名工人从这上面跳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谭书记跟省里也不好交待啊……”
“工人就是在塔吊不肯下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潘书记你跟市委的同志来得正好,现在就指望你们给拿主意了。”沈淮听着潘石华跟苏恺闻的口气不善,就直接将球踢给他们,让朱立去拿几顶安全帽来给他们,看他们怎么处置?
“你们现在摸清楚哪些情况了?”潘石华也不鲁莽中沈淮的圈套,坚持问清楚情况再接手指挥救援的手。
“是我们下面一个分包商手下的工人,拖欠他们及同乡工钱有十二三万,是不是跟我们镇的工程有关就不知道了。这个分包商现在找不到人,我们劝工人先下来,可以由我们镇先垫付工钱,但这几名工人情绪很激动,坚持要见到他们的工头,坚持要他们的工头还他们的钱,不要我们镇上的钱——我们想派人爬上去做劝服工作,他们就威胁要跳下来,僵持到现在。可能是我们镇政府的人没有威信,说话不让他们信任,现在潘书记跟市委的同志过来,真是好了,我想就能彻底改变这个局面。”何清社顺着沈淮的口气给潘石华、苏恺闻他们介绍情况,自然也不会把实情都说给他们听,就是挤兑着他们去爬塔吊。
塔吊也就二十来米,谈不上多高,苏恺闻抬头看了看,但没有爬上去勇气。不怕其他,就是上面的工人情绪激动,带着他们一起跳下来。
看着朱立拿了一大捧安全绳走过来,苏恺闻脸色有些变,质问道:“你们梅溪镇工作没有做好,怎么往市委头上推?我们是来监督你们把工作做好,你们快派工人上去,把他们拖下来就是。拖下来之后,快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拖人这种活说起来容易得很,不过这也是粗话,真不敢劳潘书记跟苏秘书的大驾,我来干就好了,”沈准看了苏恺闻一眼,从朱立手里接过安全绳,先把一头扣自己腰上,说道,“潘书记跟苏秘书在下面负责指挥……”
苏恺闻、潘石华的脸都给沈淮一句话说挂在那里,脸讪讪的,看到左右都是鄙视之色,但这时候又没有跟沈淮争着上塔吊的勇气跟能力,只能先看情况再上。
朱立抢着要上塔吊,说道:“沈书记,我先上吧。”
“你们都在下面做好准备。我是梅溪镇一把手,要出了什么事情,市里、区里都只会找我的麻烦,这个责任我能推给谁去?我不上谁上?”沈淮说道。
沈淮的话,一句句的抽在潘石华跟苏恺闻的脸上,叫他们有些后悔这么早赶过来。
沈淮把安全绳扣实在腰间,又让朱立把另五根安全绳绑到他腰上,戴上防滑的纱布手套,就顺着塔吊钢架子往上去爬。
那五个工人看到有人又要往上爬,就都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们只见朱有才,他欠我们钱,我们只要他还钱!你不要上来劝我们,不见朱有才,我们是不会下去的。”
果然是上午坐同趟公交车到梅溪镇的那五个工人,他们在塔吊上已经站了有半个多小时,脸都给吹得发白,发乱,更见枯瘦。
“老哥,”沈淮把安全绳搭钩扣钢梁上,站在角落上不急着上去,将安全帽摘下来,让他们能看清他的脸,笑道,“朱有才欠你们的钱,我还欠你们五角钱呢;你们就不认得我了?”
“你……”
“我就在梅溪镇政府工作,镇上已经派人去找朱有才了,应该能很快他把找过来解决你们的问题——就算朱有才手里没有钱,还有政府嘛。政府可以先借钱给朱有才,把你们的工钱先结了,让你们好回家过年,你们不要担心什么——我现在上来,就是把安全绳给你们送上来,你们先把自己扣实了,不要有个万一手滑跌下去,讨到债又能叫你们家人高兴了?”沈淮努力让他们情绪安定下来,劝说道,“是不是让我先上去,把安全绳送给你们怎么样,然而一起等朱有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