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费渡呛得喘不过气来,这场面对于晕血的人来说冲击力太强,他几乎是眼前一黑。
随后,压在他身上的尸体被踹到一边,掐住他脖子的人强行把费渡往车里塞,他的后背撞在冰冷的车门上。
那只手冰冷而坚硬,仿佛带着某种金属的味道,费渡几乎产生了幻觉,觉得一股属于地下室的潮气伴着血腥味压住了他的气管,一瞬间甚至击败了他的晕血,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对方不耐烦地一拳撞在他胸腹间没有肋骨保护的胃部,费渡呼吸一滞,足有那么几分钟疼得没了知觉,被囫囵绑起来扔进了后座。
张春龄派来的每辆车上都是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搜身。而这辆车上的司机在和他说了两句话之后,竟然毫无预兆地发难,一刀宰了他没有防备的同伴。
那司机拽着车门,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一身是血的费渡,突然冷笑一声,伸手掰过费渡血色褪尽的脸,把他鼻梁上的眼睛扯了下来,精致的镜框“咔吧”一声,在那男人手里折成了两截,露出镜腿里藏的跟踪定位器——
费渡早料到张春龄必然对他不放心,搜身是免不了的,与此同时,张东来在他手上,他说不定又是他们那些人未来的金主和饭票,因此张春龄搜归搜,但多少会有顾忌,不会没礼貌地碰他的头,自然也就把他常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忽略了。
司机面无表情地把费渡的眼镜踩碎在地上:“垃圾。”
然后他侧身上车,一脚踩下油门,往另一个方向飞驰出去。
同一时间,正等着费渡的张春龄意识到事情有变,他派出去接费渡的最后一辆车失去联系了!
张春龄第一反应是费渡耍诈,可是他随后又想,姓费的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一溜够,都还没来得及抵达自己这临时藏身的地方,他有必要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耍诈吗?
劫走一个司机、一个跑腿的有什么用?连警察都不缺人证。
张春龄忽地站了起来,后脊梁骨冒出一层冷汗。
这时,那辆神秘失控的车上的车载电话居然打了回来,张春龄一把拨开手下人,亲自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没人出声,响着细微的白噪音,随后,有人放了一段录音——
“……如果我失去联系太久,照顾张少爷的人可能会很不安……”
“那看来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至多再容忍你们老板无聊的猜忌一个小时……”
张春龄的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往外冒:“你是谁?”
录音回放的“沙沙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对方一声不吭。
“姓范的,你他妈……”
“咔哒”一声,电话挂了,只给他留下一片忙音,张春龄一拳砸在桌面上。
街心公园附近,陆有良亲自到了现场,只不过坐在车里没露面。
一个伪装成费渡手下的便衣把费渡留下的车搜了个遍,拿起费渡留下的手机和钱包:“陆局,除了这两样东西,他没留下别的。这手机锁着,钱包里也查过了,除一些现金和卡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陆有良皱了皱眉,跟费渡的锁屏画面大眼瞪小眼片刻,不知碰到了哪里,一个指纹锁提示突然跳出来。
陆有良一愣:“这是什么?”
“就是除了密码以外,用机主的指纹也可以开锁,”便衣耐心地给跟不上时代的老头子讲解,“就是要费渡本人按在……”
他话音没落,就看见陆有良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指纹膜。然后陆有良在便衣的目瞪口呆下,将指纹膜放在指纹采集处:“是这么开吗?”
屏幕一下滑开了,草稿箱豁然摊开在手机桌面。
只见那草稿箱里的文档中第一句就是:“如果我身上定位信号消失,就是已经到了朗诵者手里……”
陆有良悚然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就听见旁边有人喊:“陆局,不好,费渡身上那定位器的信号突然消失了!”
费渡的草稿箱里又写道:“如果我没猜错,当年顾钊调查过的罗浮宫,背后投钱的老板应该是费承宇,朗诵者认为犯过罪的人,必须得到一模一样的报应,这是他们的信仰和仪式,所以让顾钊背负污名的张春久必须公开公正的被捕、身败名裂后把清白还回去,罗浮宫的主使者也必须认领自己那份命运——张春龄是一个,‘继承了费承宇衣钵’的我是一个,所以我猜,开始的地方就是结束的地方。”
“如果我猜错了……”
后面的内容戛然而止,陆有良差点没被他这断句断出心梗来。
“开始的地方就是结束的地方”,可能生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像是一个兜兜转转的圆环,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终身都被困在里面,永远也无法挣脱。
张春久一行五辆车,被特警从燕海高速路口一路堵到了体育公园。
体育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天气好的时候经常有业余运动员在这练马拉松,当初的设计理念是“城市氧吧”,因此不要命地往里堆各种植被,密集得好似原始森林。五辆车进了“人造原始森林”,简直像耗子钻进了古董仓库,东跑西颠形迹难觅不说——天干物燥,他们在林间随便丢炸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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