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若是从白晶晶的口中说出,估计唐棣连表情都不会变一下,就那么过去了。但说这话的人是顾灵色,唐棣就狠狠的愣住了。
不是无法接受顾灵色说出的事实,只是很惊讶,顾灵色也会说出这样锋利的伤心人的话啊。
他还以为,顾灵色永远都是温柔的模样呢。
眯了眯眼睛,唐棣半是苦笑半是讪笑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想找人谈心,也没有能找的人了。”
“所以,愿意坐下来听你说话的人,只有我了。”顾灵色勾了勾嘴角,笑的很灿烂,也很温柔,“说吧,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没什么好顾及的,我又不是很关心你。你不管跟我说了什么,我回头就全忘了。”
唐棣在笑,“顾灵色,你真是个体贴又温柔的人。”
是害怕他尴尬跟为难吗?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
她若是真的不关心他,何必浪费回家休息的时间,坐在这里跟他废话?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顾灵色夸张的翻了个白眼,“我一直都这么温柔又体贴了好吗?我可是靠这一点迷死叶承枢的呢。”
“呵呵……”唐棣低低的笑出声来,“是,是,这的确是你吸引叶承枢的一个优点。”
也是让她身边慢慢的聚集了这么多朋友的原因。
总是温柔对待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温柔以待。
所有的关系啊,都是相互的。
你不可能指望这世上还有什么以德报怨的故事发生。可能有,但几率太小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唐棣,你刚才又愣神了,在想什么?”
“我不是回答你了么?”唐棣挑眉,“在想有人骂是好事儿,没人骂了才是坏事儿。”
“不对。”顾灵色特别认真的摇摇头,“你想这个了,但这个不是重点。”
“好吧。”唐棣似乎很无可奈何的模样,“那就告诉你好了。我在想,我是怎样一点点,一步步,把自己走到悬崖峭壁的死路上的。”
嗯?
他自己一步步走到死路上的?
顾灵色好奇的问:“难道不是叶承枢——”
“跟叶承枢有什么关系。”唐棣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今日的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跟叶承枢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有今天的下场,肯定是你自己作的呗!你有脸把责任推在我老公身上,我还不乐意呢!我的意思是……嗯……”顾灵色想了想,在思考怎样组织语言,“我是说,肯定是你自己作死,但我老公没有什么计划,让你走到死路,没有缓和的那种死路?”
顾灵色虽然说的很乱,也很没有逻辑,但唐棣还是听懂了。
他敛了敛眉宇间的情绪,平静的说道:“没有。对付别的对手,叶承枢总是会设计很精妙的计划,让对手一步步的,自己走向灭亡。但是对我,叶承枢基本上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我是死在了自己最开始给只埋下的隐患之上。”
自己给自己埋下的隐患?
顾灵色不是很明白,她不解的望着唐棣。唐棣便自觉的开口解释,“我为了在短时间内能够得到跟叶承枢相抗衡的能力,做了很多卑鄙肮脏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你不用告诉我。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顾灵色面无表情的说道。
因为,唐棣要告诉她他具体都做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就会不可避免的提起林轩。而不管是她还是唐棣,都不是很想提起林轩。
因为,提起林轩,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默。所以,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你就是想听,我想我们今天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给你细说。”唐棣不留痕迹的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我是用了很暴力的手段,才在短时间内控制了江南省的商会与商界。你应该明白的,暴力的手段,是最迅速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最好的效果。但是——”
“但是,这时间也很短暂。这种用暴力手段获取的权利,注定不会存在的太久。就算在你的经营下,你的权利一直存在,它也会很脆弱。稍微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的碎片。”顾灵色从善如流的补充。
“就是如此。”唐棣点头,肯定了顾灵色的说法,他道:“而叶承枢,他真的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做。他就是在等,慢慢的等,等我自己当初为了迅速的获得权力所留下的,我自己都心知肚明,却武力解决的隐患,到了无法控制的一天。”
“那我就明白了。”顾灵色脑袋一点。
唐棣啊,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有何等的隐患,却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能够跟叶承枢相抗衡的权利,无视了这种隐患。如果在短时间内,他可以跟叶承枢分出一个胜负,那这隐患,也就不叫隐患了。不会爆发的隐患,那还叫什么隐患?
可因为叶承枢太清楚唐棣自己给自己留下的隐患是什么了,他根本不会去跟唐棣做着一较高下的胜负之分。他就是在等,在拖时间就好了。唐棣自己就会死在自己给自己亲手埋下的隐患之下。
念及于此,她抬头望了望唐棣,十分复杂的说道:“那我只能说,叶承枢对你,真是够仁至义尽了。”
“谁说不是呢?”唐棣玩味的扯了扯嘴角,“叶承枢对我,的确仁至义尽,谁都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