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不清

来的画面吧！

    “涵子晚好啊”拓城的心情似乎很好，有种轻快的感觉。

    “拓城…晚安”小忆缓缓的说着。

    “咦…小忆也在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忆不知为什么打字越来越慢。

    “这里怎么还是那么冷清啊…”拓城说。

    “我也不晓得…”我回答。

    聊天室里又开始安静了下来，我基于好奇…我看拓城和小忆都没在说话的样子，所以传了一个私讯给小忆…

    “你不和拓城说吗？”我问。

    （私人讯息）小忆（21:35:29）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拓城说。”

    “怎么会呢？”我回。

    （私人讯息）小忆（21:38:46）说:“本来是有想好要怎么说的，但人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涵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啦？”拓城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说话啊，拓城…”我对拓城说。

    “那我帮你跟他说吧！”我回小忆，叹了一口气。

    “我看你们都没在画面上说话。”拓城说得有点理所当然的样子。

    （私人讯息）小忆（21:44:09）说:“好…谢谢！”

    “这不能光看表面的吧！拓城…”我说。

    “呵…”

    “拓城，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吗？”我问。

    “什么事？”拓城他似乎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小忆要上南华玩的事啊！”

    “喔…记得。”

    “嗯…小忆明天就要上南华了。”我现在是麻木了吗？怎么我都不晓得自己现在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真的吗？”拓城似乎有点吃惊。

    “嗯…”

    “什么时候？”拓城问。

    “这你就要问小忆了…”

    “小忆？”奇怪小忆！她怎么都不说话，就任我和拓城在那边说？

    “小忆，回神喔…”我呼唤着。

    “小忆怎么都不说话？”拓城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纳闷的说着。

    “你们叫我喔？”小忆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拓城问你明天什么时候上南华…”我说。

    “明天早上啊！”

    “那你打算坐什么车来呢？”拓城问。

    “火车吧！”

    “小忆你在忙喔？”我问。

    “嗯…在弄明天要用的东西。”

    “那你先去忙吧…”我说。

    “那你和拓城慢聊，我一下就回来了！”

    “好”我回答。表面虽然答得很干脆，但却是有口难言。

    在网络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有时说的话都不见得是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会说的话。

    是不是因为少了面对面的距离，所以人才会觉得安全而不被看穿呢？我想，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但是为什么，我在这种没有面对面的情况下，仍是一样的言不由衷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欺骗吧！欺骗别人的真的很容易，但最可笑的是连自己都想骗过自己…

    “………”我对着荧幕沉默了许久。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象是哑剧中的主角，无言的相对，却似乎什么该说该做的都已完成而到了最后。

    就快曲终人散了吧？那么谁会理会我，内心仍无法平复的情感呢？

    要说再见很难，但是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种结果！喜剧落幕，悲剧上场，不论当初你离我多远多近，我们终归会说再见…

    “涵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安静啦？”拓城问。

    “呃…会吗？嗯…我想大概是因为大家都不见了吧…”拓城突如其来的疑问使得我有些支吾其词。

    这情景也突然让我想起上次小忆的留言中的那段─‘可能是朋友不见了吧~和拓城又不知聊什么’，也许小忆当时也是因为无话可说所以才说不知和拓城聊什么，而我现在…也同样无话可说了吧！

    “喔…”拓城简短的回应了一声。

    “大家真的都不上来了，我这几天上来也都没看到认识的人了。”拓城似乎有点怨叹。

    “大概吧！”我有气无力的回答，总觉得再和他继续对话下去，自己的某种情绪就将不被意识所控制。

    “你也是一样！”拓城这句话来得又快又准，直直逼近我的心房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我也是一样？”

    “我平时上来也会看到你的，结果你也不在…”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得好像我平常最闲，所以你总是在这里看到我一样

    还是因为你认为这里是我的天下，没有我就显得不正常？

    “那是因为我…我上来的时候这…”我有点气愤。心里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现在大家是打算把‘闲适’打进冷宫吗？”拓城似乎有些嗤之以鼻的样子。

    “呃…”那么，拓城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不也是因为忙碌，所以渐渐把这边打入冷宫。你也是其中一位啊！

    “也许大家也都和你一样，都在忙自己的事吧！”我有点无奈。

    “或许吧…”

    看到这，内心顿时百感交集。明明是舍不得的感觉，却成了无言相对；明明是想挽留，却无意将事情带到了结束…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我该怨恨我自己，还是该摇头叹息直说造化弄人呢？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了！

    “………”这次换拓城沉默了，我想我又把场面弄僵了吧！

    “不知小忆在忙些什么呢…”我自言自语着，开始期待这画面有其他人的介入，第一次我那么想离开拓城的视线…再多些停留，也只是无意义的挣扎。

    “我回来了！”小忆轻快的说着。

    “欢迎回来…小忆。”我说。

    “你们聊了什么啊？”小忆好奇的问。

    “随便聊聊…”拓城说。

    “喔”

    “拓城，我明天上南华，想找一个对那边较熟悉的人，你要一起来吗？”小忆说。

    “好呀！”拓城很干脆的回答。

    “真的吗？”小忆似乎很开心。

    “那…小忆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南华？”拓城问。

    “嗯，正确时间我还不确定耶！”

    “是喔…”

    小忆开始和拓城讨论明天的相关事物，谈得不亦乐乎，而在场的我更显得突兀。

    要找人聊天分散注意力，但找不到人；想发呆，让自己视若无睹，但他们的一字一句都牢记在心…

    从以前认识拓城、小忆的每一个画面和事件，在我脑中盘旋不走。往事又排山倒海的向我扑来，总觉得自己再待下就会崩溃了，所以我想最简单解决的方法就是‘离开’。

    “小忆…你慢慢和拓城讨论，我先下线了…”我的内心交战着。心里不断地充斥着离去的后果或是继续待在这里的下场。我真的很难想象到时我的情绪会如何起伏！

    离开，我将永远无法再这里见到拓城。我是这么认为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某种直觉吧！但无论如何，离开必定是这段相遇的结果…

    “那…涵子，晚安！”小忆说。

    “涵子，再见…”拓城说。

    再见？为什么你会对我说再见？你说再见的感觉，怎么令我觉得象是永不再见…

    请不要对我说再见，好吗？拓城…

    我将鼠标移到离开聊天室的连结字符串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按下滑鼠的左键离开。

    待退出了画面，我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也无法重来一次了！即使我还是那么的在意你、那么的喜欢你，拓城…

    终于在此，永远和你划下了句点。

    句点，也是起点。

    我多希望，它能把我带往你的明天。终于，结束了那看来刺眼的话题，我松了一口气，但接踵而至的却是对明天的恐惧。

    我至今还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把拓城推给了小忆。我想等他们知道后，一定会臭骂我一顿！尤其是小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吧！真是可笑啊…每次都是这样结束的。不论在从前或是现在的感情，都是这样结束的。

    这全都是因为缺乏自信心的问题吧，因为怯懦的心理让我无法勇敢向前争取，或许这也是我的最大败笔！那么，这一段感情的逝去…会是我的责任吗？

    这一次，我想我哭不出来了！这种心情和当初突如其来的接受到友人的死讯是相同的感受。那种在剎那间被判死刑的滋味，犹如青天霹雳。不同以上的，判死刑的始作俑者，却是我自己…

    在恍惚之间，脑中似乎还盘桓着明天小忆和拓城一同出游时种种的可能画面，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近乎崩溃。

    我想将失落掩埋。如果可以，最好将我隐藏。这样的话，或许我就可以独自舔伤，站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哭泣。也或许，我还会顺便把忧伤遗忘吧…

    早上不知从那吹来的一阵冷风，正式的将我把梦中揪出。依稀还记得，梦中的我似乎在微笑，但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的失落，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走在布满了萧瑟景象的街道，消失在转角。

    也许这个梦是受到了昨晚的影响吧，所以现在所接触的空气仍是那么的令人窒息。

    我看了一下手表，早上九点十三分。我不知道何时睡着的，只知道昨晚临睡前的念头还隐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就是我所期待的结果吗？难道，这就是我所选择的结局吗？等待了那么久，为的却是在这种时刻将心爱的人推向另一个人的怀抱…原来这是我所想要的结果啊…？

    不愿让自己多想，所以一下了楼打开电视便开始找起食物猛吃，就象是已经饿了很久似的，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有任何人安慰。

    过了不久，我三姐下楼了。我无神的望着她，却见姐姐惊愕的表情。

    “雯涵，你是饿坏了喔？怎么吃那么多东西…”我三姐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拿走我手上的水果。

    “没有啊…只是看那些东西好像放很久了，不吃的话…会很可惜！”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把所有东西都摆在桌上吃吧！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办桌咧…”我三姐把水果递还给我，便转身去刷牙洗脸了。依我看，她就算没醒也该被我吓醒了吧。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假日，姐姐们都在家。

    待我三姐梳洗完后不久，大姐也下楼了，而她下楼后的反应和三姐刚才的举动简直是同出一彻。

    “雯涵你是受到什么刺激啊！没事吃那么多东西干什么？”我大姐伸出她的食指戳着我的手臂。而我也不能多说些什么，若要做个解释，恐怕也说不出口吧！

    “没有啊…只是〝单纯〞的想吃东西而已，你不要想太多！”我特别强调着。

    “最好是这样啦！”我大姐半开玩笑的说着。但很成功的，她的一句话就推翻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伪装。

    在我听见大姐所说的那句时，心里似乎有种东西瓦解了。好不容易被劝服的念头又再一次的被点燃，可是已成的事实，现在的我也不能多做些什么的吧？

    我对着大姐苦笑，以为耸耸肩后就能够不在乎，但这次还是和先前一样，我自己骗我自己。

    就这样混混噩噩的到了中午，有点过饱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刚起床就一直吃东西的关系，也因为如此，正餐有些食不下咽。

    于是到了开饭的时间，我一股作气的冲上二楼打开计算机。对着日期发呆的我，突然想起一件我认为很重要的事。

    终于，我上了线打开电子信箱，决定写一封mail给拓城…

    曾经以为是大家遗弃了我使我孤独。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我选择了寂寞。随着耳机传来的一阵阵音乐，拨放着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这首歌，我想这首歌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吧！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之下，我提起勇气按下寄信，将信发送出去。寄发完成后，我惯性的打开寄件备份里的信来看，里头只有我刚才发送的信，以上内容如下：

    【寄件者："涵子"

    收件者："拓城"

    主题：有些事想和你说~~

    拓城~~不好意思...我又写信来骚扰你了

    因为一阵子我上线的时间会比平常少很多~~

    一转眼已经二月了~~

    还记得你的生日大概是在二月初时~

    我怕到时来不及和你说声生日快乐(重点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生日几号！)

    所以我想在此先和你说声Happybirthday！

    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鸡婆的好~~】

    看完寄件备份后，我又开始懊恼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作法很蠢，蠢到自己都不敢看下去了！更别说指望拓城他会回信了，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怕他就此不理我，但至始至终，想太多的人一直是我，这是不容否认的！

    我叹了一口气，开口唱起歌来…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哀，大概是被歌里的意境说中了吧！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我反覆浏览着这封信一边哼着歌…心也渐渐地沉落下来！

    这下我彻底的被自己的懦弱给打败了！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一败涂地了，原来我是没有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那种人。就连这次小忆的事，我连问都不敢问…

    不知不觉，我又按下搜索引擎寻找闲适进入聊天室，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这里像座死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