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搏宠

    回了启祥宫，院内立着一个窈窕葱绿的身形，见了她忙俯身行礼。

    江心月进殿卸下一身的重负，回首瞧她，道：“皇上近来眷恋你，还晋位你为采女。你怎不在自个宫里好好待着？不怕皇上去了找不着你？”

    江心妍面上有些许惊恐的慌张，疾走几步上前，不顾礼法地扯住江心月的衣袖道：“长姊，我……您可知叶常在自戕？我怕啊……”

    江心月看着自己袖上尚在颤抖的双手，伸手接了玉红递上的一盏清幽的普洱，蹙眉道：“你怕什么？死的是她不是你。”

    江心妍强自稳下心神，道：“长姊教诲的是。可……可，您可知叶常在是如何死的？是傅贵人！她心肠歹毒！”

    江心月缓缓踱步，端然坐在上首，依旧平静地瞧着她道：“是什么手段？”

    “叶常在小产后，连日哭闹，几近疯癫。傅贵人她就趁机……”江心妍说着面色又惊恐起来：“近日里那些嘲弄叶常在不祥的流言，就是傅贵人命人散播的！她还对叶常在说那些话，说什么弃置，废妃，冷宫，叶常在本就几近崩溃，傅贵人走后，她就悬梁！”

    “我当是什么。”江心月冷冷道：“只能怪叶常在太不中用，几句话被吓得自戕。”

    “长姊，我怕啊！我听到了那些话！她能杀一个，也能杀两个！我和她住在一块，我……”

    她在府中时虽然林氏紧逼，但宫里的可怖岂是小小七品县令之家可比拟的？她入宫来，才知人命贱如蝼蚁，而这一次，那杀人者就在身边。

    江心月听了，不禁呵斥道：“你就因这点事怕她？听到了又怎样，还能算是个握在手里的把柄呢，而你竟然怕！你可知在这宫里随时都要堵上性命，你还未曾赌，便先被吓怕！”

    兰贞当年对付祥嫔，是活活勒死后伪装为悬梁。傅贵人不过说几句话，而叶常在本就心神崩溃才自戕，其狠辣差了许多。江心月看着眼前不中用的女子，内心气结——难道心妍真的过不了傅贵人一关？

    江心妍受斥，闭口不敢再说。江心月心一狠，道：“你此刻就回宫去。若害怕，也可学着叶氏自戕。江家的女儿有的是。”

    江心妍猛然惊住，她要被弃置？

    怎么可以被弃置！她心里竭力稳着，最终朝江心月行了一礼后，告辞回宫。

    她走后，江心月颇有些烦闷。郁郁中，突想起皇帝已经十多日不曾踏足启祥宫了，忙向菊香问道：“这是怎么了，皇上为何冷落我？”

    以往皇帝虽临幸她的日子少，但白日来启祥宫坐坐是极频繁的。她在重华宫被晋位昭仪，授予协理六宫大权，本担忧皇帝会过分隆宠，却不料皇帝一日也不肯来了。

    菊香摇头道：“奴婢也不知。皇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主子别往心里去了。”

    “并非往心里去……”江心月蹙眉道。她不喜欢郑昀睿。她此生只爱过一个人，但爱错了。郑昀睿又是个品性不好的人，她更不会再喜欢。

    她手里的权柄越发大了，皇宠却落下了，这可怎么好！后宫女子无宠怎能立足！

    几日来心神难安。到了第五日，外头的天是湛蓝的晴空，鸿雁高飞。她终于忍耐不住，一手抱着媛媛，扶撵往乾清宫而去。

    行至龙吟殿外，小安子满面为难地对她道：“宛修容娘娘在内侍奉呢……”

    女子“咯”的一声笑从内传来，继而是郑昀睿朗声大笑之声。今日皇帝有些闲暇，政务早早地忙完，故允了送吃食的宛修容进殿。此时，宛修容正坐在皇帝膝上，一勺勺舀着银耳燕窝粥喂给皇帝。

    江心月轻蹙眉头，回首朝媛媛柔柔笑道：“随母妃在这里等一会。”

    媛媛一日日长大，如今已经一岁半了。她喜欢龙吟殿，此时见了立刻伸手向前指着，奶声奶气道：“爹爹——”

    江心月面色微微变了下，公主皇子应称皇帝为“父皇”，而不是“爹爹”。宫内的孩子教养很特殊，而媛媛一贯被皇帝宠溺，不喊父皇只喊爹爹。在启祥宫里倒没什么，然这里是龙吟殿正殿门外，规矩大不说，里面还有一个宛修容。

    “媛媛，要叫父皇。”江心月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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