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棉被里,吹灭火烛的一霎那,林葱儿闭着眼睛又追加了俩字儿:“麦收……”。
华嬷嬷的老腰都要累瘫痪了,摇着头关好房门,狠狠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缩了脖子,闪在身后给走廊上的油灯添油,今夜是大牛跟香兰的洞房花烛夜,除了新房内的烛火昼夜不熄外,家里各个角落里也是保持光明的。
一大家子醉的醉睡的睡,新婚夫妻倒是享受了一个安宁温馨的夜晚,或许,是在林大小姐唱念“rap”的时候,也动感激荡了一回儿?
因为定好了麦收的日子,新婚小夫妻免除了许多的尴尬与被打趣儿,第二日,一大家子全部投入忙碌中。
杨县令在百亩良田上压阵,林洼村这块儿冬小麦就由杨师爷安排人手儿,村长大人带领着一票青壮汉子,跟衙差们分组合作,割麦的捆麦的轧粒的装斗的称量的一条龙拉开战线。
林来福没有捞到观看这幅劳动场面,老闷葫芦对于读书一事儿格外上心,起早儿驾牛车送小儿子去寿安县城,家里真正参与其中的只有林大牛一个壮劳力。
借着昨日的锅灶碗碟等物,二大娘率领一票妇人为劳力们做饭,林葱儿与香兰在地头上帮忙称量,华嬷嬷带着厨娘刘嫂在灶上忙碌。
送饭的时候,刘嫂的力气展现出来了,一个人直接端起双耳大铁锅一直走到地头儿,足足惊骇了所有男人女人的目光。
要知道那不是一只空锅啊,快要满溢到锅外的杂货菜,肉片儿菜叶粉条的重量全在锅里……
骤然冒出这么个大力女,亮瞎了一票大老爷儿们的钛合金狗眼,不知道是谁率先喝了一声彩,然后叫好声此起彼伏。
林葱儿就在地头上呢,也笑呵呵给刘嫂鼓了巴掌,耳朵里冷不丁听到几声议论:“妇人家长这么大力气,有个卵用?还不是得在男人身子底下……”。
林大小姐神情一凛,弯腰下手抓起一块儿土坷垃,就砸向了发出声音的位置。
她的动作,比脑子快。
粗言秽语,被砸回了肚子里,两三个青壮汉子“嗷”叫起来,抖落身上脑袋上的尘土。
“早看着你们干活儿不卖力气了,白瞎了胯下多长了一丢丢软肉,割麦子这活儿,都赶不上一介妇人!”林大小姐完全是被气急了,口无遮拦想说啥就说啥,反正身边没有华嬷嬷监视着……
“你……你……不服就比比!”说浑话的汉子穿着衙差的服装,大概是平时被民脂民膏滋养的肥壮了,捋起袖子来露出一胳膊的腱子肉。
林葱儿拍拍手上的尘土,不屑的甩头,叫一声:“刘嫂,还有劲儿割麦子没有?”
刘嫂浑身的劲儿还没使出一半儿呢,放下铁锅小跑过来,扬着嗓门说:“有劲儿!俺就愿意割麦子!”
大概她早先的家园盛产麦子这种作物吧?欢喜劲儿简直非同寻常。
“那就好。”林葱儿转头看向露着腱子肉的衙差哥儿们。
“敢不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