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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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前尘旧梦5（第1页）

“咳咳，”

001轻咳了一声，正准备继续讲述，忽然感觉有些累，遂话锋一转，有着粉嫩嫩肉垫的兔爪随便在半空中划拉了一下，“算了，光我光秃秃地说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是你们自己亲眼看看！”

与此同时，魏朝颜、魏婴等人只觉眼前一花，半空中原本悬挂的画卷迅速褪去所有的内容，不过一息只余空白一片，而后画卷中心如五色入水，霎那间晕染一片五彩，如无形的大笔下，复又妙笔生花地勾画出崭新的画卷。

只见，卷上画面徐徐而动，适时传来絮絮人语，几人恍若身处一露天的沉浸式观影的大影院，隔着次元壁直观地观看后续的事态发展。

画面甫一出现，就是一处几人非常熟悉的屋室――姑苏蓝氏宗主的住所寒室的正堂，堂内双鬓微霜、额头平添几分岁月痕迹的蓝启仁手捻山羊胡、神色复杂难辨地，与面容处于青年状态依旧逸美无双却眉宇间雾霭沉珂、黑眸晦暗失色的蓝曦臣相对而立。

蓝启仁隐见沧桑的眼眸中挣扎不忍之色明灭浮沉，嘴唇蠕动数次，方才叹息而问：“曦臣，何至于此？你如此做，待忘机和无羡返家知晓，又该如何面对？”

闻言蓝曦臣眼神恍惚迷离了一瞬，似在追忆着什么，不过很快眸中的迷离神色就被几许释然驱逐，已经许久未曾上扬的唇角复又绽开了一抹清风拂面的笑容，依稀有了以往泽芜君如沐三月暖风、光风霁月笑容的八分风姿，细细看来，却又多了几分沉沉的厚重。

“叔父，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有礼，有耻且格。”

蓝曦臣抚袖淡然地欠身一礼，“做错了事情必要受到惩罚。”

“射日之征后发生的种种，谁都有错，为此，无羡、金公子、大哥、阿……敛芳尊乃至无辜的忘机和怀桑，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这罪魁之一，又怎能免脱呢？”

“可是，”

蓝启仁似要张嘴为蓝曦臣强辩，“曦臣，你也只是信错了一人……”

“叔父！”

蓝曦臣不忍自家叔父克己复礼了大半辈子，临了还得为自己这不成器的侄子违逆本心地出言开脱，“论迹不论心，不论我当时心中是否有意知情，我每一次出自己心做下的决定，所引致的错误，自然需要我来偿还代价！”

“算了！”

蓝启仁一直笔挺如青竹翠松的腰背骤然塌陷了老长一个弧度，宛若寒冬老松不堪其上厚重的积雪而垂下腰肢那般，颓然长叹，“你也大了，你若执意如此，我这叔父又能如何呢？以前，我拦不了忘机，而今，自也拦不住你！”

“叔父！”

蓝曦臣眼泛水光，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亲昵地伸手扶住蓝启仁垂下的手臂，嘴里娓娓宽慰道，“叔父且宽心，景仪品行出众、色色优秀，于小一辈中素有威望，且本就是下一任宗主的预备役。

现由他接任宗主一位，水到渠成自无不妥！”

“况，我虽退位不代表此后就不理世事了，景仪上有我、忘机、无羡以及其他族人的帮衬，下有思追及其他优秀子弟的忠心拥护辅佐，此后蓝氏的发展定不会让叔父失望的！”

“至于叔父，你可以不用再把整个蓝氏的兴衰担在自己身上了，有我们这些小辈在呢！

你可以闲时下山或游历或夜猎，亦可以遵照自己的心愿或修书或办学！

叔父，你累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歇歇了！”

听到这里蓝启仁的脸上有瞬间的茫然无措，他扛着蓝氏担着两个侄子苦熬了大半辈子，早就将这视作了自己刻入骨髓的责任，从未想过放弃，而现在，他辛苦教养长大的侄子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他可以卸下背上重担，好好歇歇，随心地享受独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让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茫然无措极了！

虽然蓝启仁被蓝曦臣一番温情脉脉的话砸懵了片刻，可对自家侄子本能的心疼还是让他立刻回过神来，不死心地劝道：“曦臣啊，既然你都已经卸去宗主一职了，也算是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了，其他的惩罚咱就免了吧。”

“特别是那六十六道戒鞭！”

提及戒鞭，恍似揭开了蓝启仁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狰狞伤口，正汩汩冒着滚烫的鲜血，捂着绞痛的胸口颤巍巍地如风烛老人那般，“忘机那次，就已经让我自责痛心到现在都不曾释怀，现在你又来这一遭，这不是要了老夫我的老命呐！”

“可是叔父，”

蓝曦臣脸色平静无波，就好像蓝启仁嘴里提的不是那世人闻之色变的戒鞭，而是普普通通毫无作用的柔软细柳，“不如此，如何平息族内那些因我错误的决策而无辜丧命的门生弟子们的亲属家眷的怒火痛恨？难不成，还让他们依旧迁怒于无羡而明里暗里地排斥怨忿他？这样对无羡、对忘机不公平！”

“不如此，如何给怀桑和惨遭毒手的大哥一个交待？难不成我要眼看着蓝聂两家世代交好的交情断于我处？”

“不如此，如何给予其他被阿――敛芳尊残害的无辜人一个交代？难道要让蓝氏数百年的清誉在我身上一朝丧尽？”

“叔父，我是你一手养大的蓝家人，你素来教诲我，人要知错就改，人犯了错误就要勇于面对惩罚，不可逃避！”

“我知道，我的这些惩罚相比较其他受害人受到的伤害来说，不过杯水车薪，可我也不能不做！”

“除去退位受罚外，往后余生，我都将致力于从各方面赎罪，虽奔波不断、操心不断，然，叔父，我心甚安！”

蓝启仁见蓝曦臣此刻眼中俱是闪亮亮的神色，一扫以往的颓废灰败，愁郁沉沉的眉宇间腾生的释然与希冀，如晨曦初现时分，直直划破暗沉天幕缕缕金灿灿的天光一样，带来无尽的希望与光明！

有多久没有见过蓝曦臣如此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一面了？

蓝启仁鼻头不由一酸，下意识侧过脸不让蓝曦臣看见自己此刻的失态，闷闷地提醒：“那曦臣，你想好怎么和忘机、无羡他们解释了吗？”

蓝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