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孝女

“警方当年查了那么长时间都破不了案的事，你确定真能……”

    “我们掌握的比警方更多，而且没有后顾之忧。”程公子语气很淡，似乎他已经笃定有把握了。

    我在别墅里又待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程公子来找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神色相当凝重。

    我看管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会放在心里的样子，难得他居然脸色这么黑，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黑鸦那里，还是孟老虎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摇摇头，“遥遥，我联系了曹队长，一起派人调查了十六年前氮肥厂的那件凶杀案，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但你要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预感到那件事可能跟我有关系，一种没来由的紧张瞬间席卷了我。我颤抖着接过程公子递过来的录音笔，在按下播放键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渗出汗来。

    “……卷宗都在这里。当年方局长很重视这个案子，我那时候刚进刑警队，为这个案子我们调查了很久。其实当时目标已经投向了孟老虎身上，可是没想到，那天方局长带着一些现场物证和照片返回局里的时候出了车祸，车子损毁很严重，而且还起火了。物证和照片全部被毁，方局长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但从此就成了植物人，十年前去世了。当年出事的那个受害者是女性，二十八岁，结婚以前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跟南都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来往。她的名字，叫季雨薇……”

    我听得很认真，一个字都不曾遗漏。在听到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彻底如遭雷击。怎么会，怎么会？那个令整个罗县的百姓都闻风丧胆，传说中的尸变成厉鬼的女人，竟然是……她？

    我的亲生母亲，季雨薇！

    录音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睁大了眼睛，缓缓看向程公子，“你骗我，季雨薇不是郁郁而终的吗，怎么会死得这么惨烈？”

    程公子关闭了我手里的录音笔，放到一边，然后抱住我，“遥遥，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

    我从未见过她，在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我觉得她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我恨她生了我却没有养我，让我遭受这么多的苦楚。后来我从别人那里断断续续知道了关于她的一些零星碎片，才慢慢了解到她的苦衷。钟期昀说她在我被拐卖之前就过世了，所以我不那么怨恨她了，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她。

    可今天，我知道的真相太过于惊人，我竟不知道，我的妈妈，她居然受过这样非人的折磨，甚至在死去之后还要受到莫名的诟病，始终都不能安息，而凶手却逍遥法外十六年！

    十六年啊，我可怜的妈妈，她一定是死不瞑目的，连她唯一的女儿都误会了她这么多年，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生！

    而她居然连尸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连凭吊的地方都没有！

    孟老虎和黑鸦他们残忍地把那么多受害人毁尸灭迹，那么季雨薇的尸体到底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一想到人们传说中的，氮肥厂后面的小路全都是鲜血，整个路面都被染红，我的心就痛到几乎要窒息。

    我一时急怒攻心，拔腿就往车库那边跑。我要去问问黑鸦，到底把季雨薇怎么了，他们到底把我可怜的妈妈怎么了！他们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此时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我一直都知道孟老虎不是什么好人，我从小就曾不小心见过他的一些暴行，可在我成长的十几年里，他毕竟还对我不算坏。所以在我心里，即使害怕他，即使厌恶他曾经对我做出的事，即使希望程公子能把他绳之以法好彻底解除对我的威胁，也还没有到那种恨之入骨的地步。

    可在这一刻，我觉得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在我面前。

    “遥遥！”程公子一把拉住我，牢牢地将我抱在怀里，完全动弹不得。

    “遥遥，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急这一时。”

    我把脸埋在程公子的怀里，崩溃大哭，“程彦，程彦，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我是个不孝女，我竟然之前还误会了她……”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把他胸前的衣裳全打湿了。他缓缓抚摸我的头发，“有我在，必定会替她报仇雪恨，还她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