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秀春已经慌了阵脚,不仅忘记问月事带价钱的事,而且还把她换下的脏裤子抛在了脑后,站了起来,从客厅角落接近门口处拿上自己的背篓,对陈学功道,“苗苗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先把红糖水喝了。”
秀春又拐回来,仰头一口闷了红糖水,放下,“那我走啦。”
陈学功嗯了一声,这才送她出去,见她步子迈的还挺快,忍不住叮嘱道,“慢点,慢点,回去要是没什么急事,那就慢慢走。”
直到送出医院大门,秀春扭头对陈学功道,“苗苗哥,你回去吧。”
陈学功点头,但仍旧站在原地,直到秀春的身影消失才拐回家,去卫生间洗了手,错眼瞧见马桶盖上有秀春换下的裤子,拿洗衣盆接了水,把秀春的外裤泡进水里,染上血迹的地方涂上香皂,搁在水槽下先泡着。
厨房还有剩下的饺子,中午陈学功随便对付了一口,吃完饭碗筷往水槽里一放,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看了一会儿又犯困,眯眼打盹的功夫,陈秋实夫妇爬山回来了。
“咦,苗苗啊,谁送的猪肉?”许淑华在厨房喊道。
夫妇两还没来得及吃商贩,掀开铝锅盖,饺子已经吃完了,就剩点汤,灶台上倒是还剩一篦子包好的饺子,许淑华全给下到了锅里,同时忍不住数落儿子,“苗苗啊,吃完饭要刷碗,锅碗瓢盆一片明像什么样!还有猪肉,哪能都这么捂着,捂坏了多可惜,老陈,你快把肉给腌上...对了苗苗,肉谁送来的?”
陈学功被他妈吵得睡不着,丢下一句,“春儿送的。”
想起洗漱间的裤子还在泡着,去洗漱间把裤子搓干净,晾在后院的晾衣绳上,被许淑华看到又是一阵问东问西。
陈学功突然想起自己把他妈的卫生用品给秀春用了,早晚得告诉她,不如现在就告诉,省得到时候她以为自己家里出了小偷。
许淑华听了前后缘由,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转头进了屋,对陈秋实道,“老陈啊,咱家苗苗还挺会照顾人的,给人家丫头买卫生用品去了...”
好好的话,怎么从他妈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猥琐呢,陈学功无奈仰天,甩门进自己屋,继续睡午觉。
秀春回到家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外裤没有带回来,狠拍了下脑门子,事已至此,懊悔也没用,只能下回去市里的时候再把东西拿回来。
秀春把易真给的菜籽油到了些出来,剩下大半锁在橱柜里藏好,还有卫生用品,秀春看了看家里,暂且只能放进大木箱,跟衣裳装一块。
“春儿呀,把肉给你苗苗哥送去了吗?”钱寡妇问道。
秀春唔了一声,回声道,“送了...奶,那个,我来月事了。”
钱寡妇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呵呵笑了,“好,好,咱们春儿也长大了,只是...来得还是有点早啊。”
时下的小姑娘大都十五岁之后才来月事,晚一点甚至十□□才来,像秀春这样十二就来的,还在少数。
秀春把她来这么早的缘由归结于肉比别人吃的多,锻炼比别人多,身体素质比别人好,当然发育的就早了!
这几天钱寡妇不让她去河里洗衣裳,凉水叮嘱她少沾,又要给她缝月事带,装草木灰的那种。
秀春连声道,“别缝,别缝,我已经有了月事带,去供销社买点卫生纸就行了。”
虽然陈学功给她买了卫生纸,但出于好奇,秀春还是去生产队的供销社问了问,供销员笑着指了指货架上厚厚一堆草纸,“咱农村人没城里人讲究,要么用草纸,要么自己缝布带。”
秀春失望而回,又想起了易真的话,她真要在农村待一辈子吗?
靠打猎为生,靠去黑市倒卖赚钱,要么就去生产队干活,再时不时跟孙有银兄弟两个斗斗法?
隔了几天,等身上干净之后,秀春又去了趟市里,她要去找易真拿棉花和布料,顺带想打听打听房子的事。
易真已经把棉花和布料都准备好了,全新的二十斤棉花芯,土布有两丈,因为空间存的布远比现在的布幅宽,易真拿剪子给对半给裁了开,一块是红底黄牡丹花,一块样子比较规矩,军绿色一块布,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
棉花和布料拿到手,秀春又低声问易真道,“易姐,房子的事?”
易真摇摇头,“很难找,我问了周围比较熟的同事,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房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秀春只能托易真找机会再帮忙问问,从易真家告辞出来,秀春没急着回去,在大街小巷溜达。
途径卫生用品商店,秀春猛地拍了脑袋,除却陈学功给她买了个月事带,她还把陈学功母亲的用了,怎么也得买个新的还给人家。
抬脚进了卫生用品商店,秀春买东西有了经验,这回直接问道,“哪些可以不用工业劵、不用票,直接购买?”
店员一听秀春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又是个乡巴佬,看秀春的眼神不觉就轻慢了许多,指了指放在铁盒里,包装精美的月事带道,“这些都是进口货,高价商品,双燕牌,十块钱一条,牡丹花牌,九块钱一条,高泰斯牌,十三块,莫戴斯牌,十五块...”
这么贵!
秀春暗自咂舌,挨个看,每种牌子的颜色、样式都不一样,秀春也不知道哪个牌子的好使用,最后挑了件和陈学功送她一样的牌子,莫戴斯牌,要十五块。
秀春没想到会这么贵,她倒是想买两条,可手上的钱已经不够,算了,先买一条还给陈学功的母亲,至于欠下的一条,该用别的东西补偿。
让店员打包了月事带,秀春拎着直接去市医院,找到陈学功,把包裹塞给他。
“还给你的月事带。”秀春声音如蚊,想想不对,又补充道,“还给你娘的...太贵了,我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条。”
闻言,陈学功哭笑不得,还真是诚实的小孩啊...
“谁要你买了还,我...我妈要用再买不就行了。”
秀春坚持道,“不行,不能白占了你们的便宜。”
总围着月事带说事太尴尬,陈学功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今天轮休,带你出去逛逛,等着,我把上次洗干净的裤子拿给你。”
秀春注意到陈学功进的是他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就多了她那条卡其裤,看这种情况,估计也是他洗的。
秀春强自镇定接过,脸上却止不住绯红。
陈学功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去哪儿玩?”
秀春突得想到之前他们去兰州,都玩了啥?吃遍大街小巷,去买书,逛百货商店...还有吃雪糕!
眼下已经深秋了,指定没有雪糕,秀春有点可惜,想来想去,就道,“那就去看在白布上唱戏的吧!”
陈学功愣了下,才意识道秀春说的是什么,头疼的纠正道,“电影,那叫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