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不继,您如何忍心弃之不顾啊?”
云淡风轻地啜了口茶水,挑了挑眉,“上月来信,得了痢疾,上上月来信,银子被人偷了,上上上月则说地痞恶霸逞凶侍强······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实在懒得多说了。可这才半月,月初送去了百两纹银,才几日就损耗光了?难道云水居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从天而降的?将军府内安身立命有多不易是我空口白牙胡说的吗?事事谋划处处防备,陪着小心侍奉老爷,还得······”,秋云水揉着眉心,“算了,你也不过是个白眼狼,何必多费唇舌。压枝,去寻巧莺回来,令去府医处随意取些补身子的药草。”
压枝正暗自咂舌,闻言,忙说了声“是”,一路小跑出了云水居。
“夫人······”,文尝呐呐。
秋云水摆摆手,“罢了,你去吧,莫来烦我。”
文尝欲言又止,踌躇几许,终是磕了个头,退下了。
晡时,残阳正浓。
街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叫卖声、吵嚷声、交谈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巧莺提着一个乌木食盒,穿街过巷,来到一处矮门前,不耐烦地拍了拍门,无人应答,巧莺神色愈发烦躁,将门拍得咚咚响,过了许久,内里仍无人声传出。
跺了跺脚,巧莺啐了一口,直骂,“败家子!又去哪里散银了,还得本姑娘满处寻不成?”
不想找也没法子,夫人把此事交予她,自然不能怠慢。
长长地出了几口气,胸中怒火稍稍压下,抬脚出了甬巷。
珍品楼,人声鼎沸,酒菜人味混杂如酱缸,巧莺紧蹙眉头,捂着口鼻,穿过张张桌椅,唤来伙计,
“秋公子来了吗?”
“没有没有”
古玩铺,玉石琅砚,琳琅满目,学子文士穿梭其间,亦有商客富绅品鉴议价,见一娇俏女子忽入门来,不觉齐齐抬头看去,巧莺满脸通红越众而入,来到柜台旁,问,
“王老板,秋公子来了吗?”
“没有”
露缘阁,巧莺仰首看着阁上名伶一个个搔首弄姿,不知羞耻,阁下男女耳鬓厮磨,搂腰舞肢,登时面红耳赤,抬步欲走。
“又来寻你家公子啊,他今日没来,”,眼尖的**从大堂走出,尖声喊道,“你家夫人也是,管得也忒严了,天下哪个男子不寻欢?哪个老爷不作乐?再不知敛行,小心成了下堂妇!”
露缘阁下顿时想起一阵哄笑声,在众人淫迷轻蔑的目光中,巧莺狼狈逃走。
财源赌局前,巧莺捏紧了食盒提手,自言自语道,“秋云山,再不现身,一个铜板也休想拿到!”
刚上前一步,守门的壮汉便拦住了她,上下逡巡一番,眼中淫光闪烁,“又来找人啊?”
巧莺绷直了腰脊,色厉内荏道,“秋公子可在里面?我家夫人寻他呢。”
“等着”,说完进了赌局。
不一会儿,一个两眼无神,身形瘦削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一个年月四十的魁梧汉子。
“巧莺,”一见巧莺,男子大喜过望,扑了过来。
巧莺厌烦地往旁边躲去,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气生生地丢到男子怀中,“夫人命我送来的。”
男子捧着银票,不再理会巧莺,沾了唾沫当街点数起来,而后苦着脸说,“怎么才一百两?她亲弟弟都卧床不起了!买个侍奉的丫头,再治病,吃穿用度,一百两怎么着都不够啊。”,越说越气,不由面孔狰狞,恶从口出,“好个冷心的婆娘!给人家作妾丢了祖宗颜面不成,还这般无情无义,不顾自家弟弟生死!这等人,该天打雷劈!”
“你住嘴!”巧莺厉声道,“夫人一月的份例才几十两银子,光你一个就耗费两百两,还不知足!真是狼心狗肺,待我回去告诉夫人,看你半文钱拿不拿得到。”
身后的大汉上前一步,和气说道,“姑娘莫气,少爷刚输了钱,心里不顺畅,你姑且······”
“住嘴!”男子一把推开他,站在台阶上俯瞰着巧莺,龇牙咧嘴,“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姐弟间的事由得你一个贱婢多嘴?”
“哼,此时念起姐弟情分了······”,巧莺话没说完,忽闻身后一声沉重的低喝,
“巧莺!”
心头猛地一颤,恐惧而又慌乱地朝来人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