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虎丘山青冥教总坛的时候,天色正酣。 我走到自己的住处,却看到有人似乎在等我。
半旧不新的布衫,一丝不苟的冠髻,温和却淡漠的颀长身形。
侯君集。
“教主,属下刚刚核帐完毕,兴奋不已。教主的主意甚好,铜雀阁扩建两个月,我们建在周围的布庄饰脂粉店,已经是这姑苏城甚至江南的名家了。我们青冥教,以后用不上火拼了,直接买断帮派就行。”他嘴里说着兴奋,可是语气淡淡的,笑容也淡淡的。
铜雀阁扩张大赚一笔的事,我并不惊讶。 铜雀阁的花魁地位不比寻常风尘女子,她们是江南上流社会大佬们的掌中宝,虽为名媛贵妇们所不齿,可她们的穿衣打扮依旧是江南风尚,令千金小姐阔太太们趋之若鹜,唯恐学慢了被人取笑。因此,在铜雀阁边开设店铺,近水楼台先得月,既是为铜雀阁花魁们定制衣裳饰的地方,自然也是最早推出产品的店家,想不大赚一笔都难。
只是,刚才侯君集的那一番话,似乎另有深意。我却懒得和他说那么多:“很好,等再过些日子稳定些,再想办法开设饭馆和赌坊,食物用具要精致,装潢要豪华。”
侯君集温和地笑了笑:“教主的主意总是锦囊妙计,教主今夜彻夜未归,想必是谈大买卖去了吧。教主为青冥教劳心劳力,也要注意身体。”
我听着,胡乱地点点头,正要进屋,侯君集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感叹道:“在这个乱世里,想要好好活着就得不停地往上爬,爬的高了别人便没法踩你。真是好久没见到教里的兄弟活的如今这般恣意快活了,能跟着教主,真是我们的福气。”
我忽然停住。
许久,我才缓过神来,然后现门框已被我不知不觉间抓出了五条指印。
“君集,”我未回头,语气不带喜怒,“替我办件事。”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午后。
隐儿服侍着我穿衣梳,我却只愣愣地看着窗外远处的浓烟争先恐后地升上天际。
“今早千刀会姑苏的分舵走水了,好大一场火呢,烧了很久,这也才刚刚扑灭。”隐儿取过一条墨玉带,相当隆重的那种,仔细为我束上。
“睡得晚就是会误事,还不快备马,我得去趟千刀会。”我走到铜镜前一边略整衣冠一边吩咐隐儿。
青冥教教主段锦鳞向来男装示人,却并不隐藏女子身份。铜镜里的人,男子的装束女子的容颜,英姿飒爽却也极尽妩媚。我看着镜中的那个人,兴奋,紧张,却不知为何有一份怅然若失。
千刀会并没有人员伤亡,也没什么实质损失,被烧掉的不过是舵主的书房,以及里面的一些文案。作为姑苏城俨然的黑帮老大,我段锦鳞依然早早赶到千刀会,诚挚地慰问了相关人员并施与援手。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一场不痛不痒的走水之后,千刀会的分舵竟然撤出了江南,之后的四五天里,66续续好几家**的分舵也相继离开。
离开的都是与李世民勾勾搭搭的帮派。
而这场火便是我对李世民的表态。我同意与你合作,那我的地盘上就不许你还备有后着。
选我,就只能有我。从此你我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扔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