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说。”程元秀性急,催促他。
贾德旺不紧不慢地说:“时大彬师从供春,供春是紫砂壶的鼻祖,他有一件有市无价的紫砂名壶传世名叫——树瘿壶。树瘿壶的藏主原是清末光绪年间的藏家吴大澄,后面辗转为费念慈、传叔和所有,又从传家流.出,由藏家储南强先生在苏州一个古玩摊上购得。”
“不幸的是早先吴大澄收藏时,壶上已经缺盖,吴大澄请制壶名家黄玉麟配作新盖,叫做瓜钮盖。储先生为考证这把壶出自供春之手,四处奔走,各地社.会名流闻风而动,争相一睹储先生收藏的树瘿壶。”
“杭州的著名画家黄宾虹见过此壶以后,认为银杏树瘿的身上不该长出瓜钮,是张冠李戴之误,于是储先生又请制壶名家裴石民重新配了个灵芝盖。”
“关于壶盖的个中曲折,由宜兴金石家潘志亮在壶盖止口外缘刻下四十五字隶书铭文记述:做壶者供春,误为瓜者黄玉麟,五百年后黄宾虹识为瘿,英人以二万金易之而未能,重为制壶者石民,提记者稚君。”
“铭文上记述的英人,是英国皇家博物馆派人来购.买树瘿壶,他们愿出两万美金,后面又有日本人几次跑到咱中.国花重金要买,储先生一个都没有答应,甚至为了避免纠纷和意外,他带着树瘿壶躲到深山别墅里住着,这才保住了它。”
“解.放后,储先生把壶捐给了中.国历.史博物馆,一直收藏至今,所以,我说有市无价,无论你多有钱,想求都求不到了。唉,要是我有这样一件宝贝,让我像储先生那样高风亮节献给国.家,我是铁定做不到,这就是境界呐,我只能敬仰储先生人品了。”
贾德旺侃侃而谈,说到“缺盖”时,字音不免加重,最后说到被国.家博物馆收藏他更是边说边叹气,众人被他的生动描述调动得心情是忽上忽下的,恨不能自己占有神往中的树瘿壶。
程靖神色大缓,“你的意思是……”
贾德旺合掌一拍,“程先生,我就说您是通透的人,我说上,您就知道下,正是您想的那个意思,咱们找制壶的大名家给它配个盖子,然后,把风声放出去,身价能翻好几翻呢!到时候您拿去拍卖,拍出上亿都不成问题,要我说,程先生您这是怀揣巨宝呐,何必送人呢,自己收藏不是更好?您换个别的物件送人吧……”
紧接着,他指着桌上的象牙鼻烟壶,“看看这个鼻烟壶,清宫旧藏,流落民间,曾经是皇上的东西,拿得出手,长得起脸,绝不掉价。”
贾德旺这一手,连程小宝也为之侧目,呵呵,好厉害的一张狗嘴,紫砂壶止跌回升了不说,附带又卖出一件东西。
经贾德旺调和,气氛大大缓和。
以傅晴为首的几人,纷纷鼓动程靖入手象牙鼻烟壶。
思索片刻,程靖最终首肯,“好吧。”
一锤定音,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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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宝借口送贾德旺,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门外小路上,四下无人,程小宝盯着贾德旺的背,幽幽赞他一句,“你厉害啊。”
他奶奶个腿的,吓死人了!!!
贾德旺倏地后背汗毛倒竖,活像青.天.白.日被女鬼攀在肩头索命。
他抖抖肩,笑嘿嘿地转过身去,两颗大兔牙讨喜地露.出来,“小姑奶奶,你可别生气哈。”
“我生气了吗?”程小宝云淡风轻地笑看他。
她越这样,他越觉得恐怖,赶紧把话说清楚,“我的小姑奶奶诶,你生的哪门子气哟,你真以为那盖子能配得上嘛?我跟你说,配盖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即便有名家仿出盖子,也要找到能与壶相配的泥料才行呐。‘童子戏鱼’所用青灰泥是产自黄龙山的明代矿窑,那些明代矿窑在现代不是绝产,就是政.府禁采,就算他有路子弄到泥料,我也不认为目前有哪位制壶师傅能重塑一个一模一样的壶盖,再退一万步来讲,仿得了壶盖,仿不了气韵,只会做出张冠李戴的壶盖,至于以后能不能升值什么的,嘿嘿,你不是在程家嘛,要敲烂一个壶盖,不跟玩儿似的嘛,嘿嘿嘿嘿。”
他嬉皮笑脸地瞅着程小宝,大兔牙很是亮眼。
程小宝歪头想了一下,而后点头,赞许,“不错,倒是我想岔了。”
贾德旺欢欣鼓舞,“嘿嘿,我可以走了吧?”
“送你一样东西。”
程小宝将东西放在他手里后,潇洒离去。
贾德旺好奇,低头一瞧,只见掌心当中,正静静躺着童子的下.半.身——屁.股墩连着高高翘.起的二郎腿。
似警告,似玩笑,又甚为讽刺,贾德旺哭笑不得。
乖乖,莫要招惹她,他为她爹点蜡烛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