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改日再向你学习吹笛吧。”说着,侧脸交待了絮儿一句,“絮儿,一会儿去找栖霞,去给我置办一份贺礼。”
“是。”絮儿点点头。
云晚箫交待完后,当即拿着喜帖与骨笛,走入了书房,将房门紧紧关了起来。
“絮儿,絮儿,可是小玉有消息了?”郑净持听见了絮儿院中的唤声,推开小阁小窗,往院中的絮儿问去。
絮儿摇摇头,“夫人,郡主还是没有消息。”
“唉……”郑净持红着眼再叹了一声,将小窗关好,她这苦命的女儿,何时才能安然归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夫人,这是您的执念啊。”云老夫人房中,忘心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云老夫人睁开眼睛,泪花盈盈,由着栖霞扶着坐了起来,叹息道:“我只想晚箫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若是可能,再寻个人家嫁了,留个后人,老来也有个依傍。”
“若是她……若是她嫁得不如愿呢?”忘心师太话中有话,“或许从当初做云家子开始,她就没有资格选择她的前路了。”
“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老夫人似是听出了些端倪,“只要晚箫告病还乡,不做朝廷的将军,过上几年,便可隐姓埋名地嫁人生子了。”
忘心师太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看了一眼栖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问道:“云老将军当年让晚箫成为云家子,为的究竟是什么,你可知道?”
“他说,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一个孩子,他经常征战四方,只怕这辈子就这一个娃儿。让晚箫为子,就算他朝战死沙场,宗族之中,念着晚箫是男丁,这家产什么的,可保我们母女一世无忧。”云老夫人还记得当年丈夫说的那些,说起来,当初听见丈夫这样说,她还是犹豫过的。
忘心师太冷冷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方金灿灿的金牌来,递给云老夫人,“这是陛下亲赐的金牌,我与夫郎孟长青,都是陛下派出的暗子。”
云老夫人与栖霞俱是大惊,接过金牌来,上面的龙纹,她也曾见夫郎给她看过一个类似的金牌,“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从头到尾都知道云将军是女儿身,就算云将军称病还乡,也没那么容易嫁人。”忘心师太说完,从云老夫人手中拿过金牌,小心收在怀中,“云将军之所以乔装多年,其实是陛下与云老将军的一个约定,贫尼只是陛下派来看顾云将军长大的暗子。”
“约定?什么约定?”云老夫人肝胆俱寒,夫妻多年,从来不曾听见丈夫提过此事,原来所谓的夫妻同心,或许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笑话。
忘心师太摇摇头,道:“君心难侧,贫尼不知。”
“陛下究竟要晚些做什么?”云老夫人急忙从榻上下来,紧紧抓住忘心师太的手,“你说,你快说啊!”
忘心师太只是摇头,喃喃道:“盘中子,难回头,不到终局,不见生死。”说完,忘心师太沉吟道,“或许,云将军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说,回不了头。”
“那孩子……藏了心事?”云老夫人颤然回想那日云晚箫跪地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充满了绝望?
“人生不易,若是可以重来,我宁可与长青做一对普通夫妻,他继续做他的小医官,我继续做我的医官夫人,也不至于分开二十多年,夫妻离散,至今杳无音讯。”忘心师太眼圈一红,说得凄凉,“没
有人愿意孤独一世,云将军也一样。有太多事她无法左右,也有太多事她无法选择,贫尼瞧那德安郡主,是真心待她。老夫人,有人真心待自己子女好,难道不是幸事?相知不易,相守更不易,我们究竟在执着什么呢?”
“执着……执着……”云老夫人与栖霞低头轻念这句话。
“世人只知云将军是男儿身,就算她与德安郡主相守一世,也不会有谁非议她们荒唐,不是么?”忘心师太双手合十,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乱世孤儿甚多,若是你怕百年之后,无人照顾她们,也可收养一二,一来可以老来依傍,二来可以做些功德,来世,说不定能遇到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她们都是……都是……”
“‘伴’字拆开,是一人一半,可曾说过,一定要是阴一半?阳一半?”忘心师太慨然说着,“只要两个人可以相守一世终老,便是幸福,不是么?是我醒悟得太晚,二十多年夫妻离散,我这一世,已是悲剧。夫人您呢?”
“晚箫是个好孩子,这二十多年来,她已经苦了那么多了,夫人莫非还想再让她苦下去?就为了心头的一个执念,让她一生跪求夫人原谅?然而,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忘心师太顿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出最后那一句话,“当年你与老将军决定了她的人生,才是大错,到如今,她身陷局中难以回头,又可曾怨过夫人,怪过夫人?”
云老夫人泪水潸潸而下,心痛得好似要裂开似的,“我不是怪她……不是怪她……”
“夫人……”栖霞扶住那个颤抖欲倒的云老夫人,也已是满眼泪光,这一世她也是错过了,若是可以早些看透,又怎会痛苦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