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净持觉得隐隐心疼,可是那个傻孩子,不管如何劝,都是铁了心的要嫁云将军。即便是管得再严,每夜这个时候,总会坐在窗边,与小阁下的云将军相望而笑。
郑净持心疼地一唤,“小玉……”
霍小玉匆忙转过脸来,红着脸笑了笑,“娘,你叫我?”
郑净持欲言又止,走到霍小玉身前,爱怜地抚上了霍小玉的脸颊,“若不是因为王爷走得早,或许我们母女两个,就不会走到今日了。”
霍小玉知道娘又要劝她,只是浅浅笑道:“今日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今日是安好,可是来日呢?”郑净持握住了霍小玉的手,“这些日子,难道你看不出来?除了云家那小二,云家那些家将丫鬟,哪一个是真心希望你嫁过去的?”
霍小玉岂会不知道?别人可以不懂她霍小玉,只要她的晚晚懂就好,别人可以看不起她的出身,只要她的晚晚不在乎便好。
霍小玉试图用掌心的温暖去让郑净持冰凉的掌心暖起来,只见她轻轻笑着,“娘,做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担子,我倒是庆幸,我不是郡主,不然啊……”说着,霍小玉笑得坦然,“现下指不定是哪家的深宅媳妇,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终老一生。”
“小玉……”郑净持还想再劝,可是这些话每日反复说,根本唤不回霍小玉想嫁入将军府的心。
霍小玉悄悄侧过脸去,低头望向了小阁下那一袭卓立的白衣公子——即便是在夜色之中,她的晚晚依旧站在她可以瞧见的地方,即便是日后会在将军府受苦,她的晚晚定能偿她受的苦楚。
这一世,她赌这一次,将自己的心,满满地映满云晚箫。
小阁下,云晚箫突然对上霍小玉脉脉的眸子,只觉得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暖意。
即便是这样无言的相对,那些想说的话,想诉的相思,只要看上一眼,已足够让云晚箫觉得,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终老。
会有她的阿玉,这样温柔地陪她一世,听她说话,给她清唱。
云晚箫有时候会悄悄想,这样的日子,或许就是那四个字——岁月静好。
迦叶心悄悄站在小筑的角落中,默默看着云晚箫脸上的温暖笑意,这些日子加起来,足足比她那些战乱日子笑得更多,更暖。
那是阿禄曾经的笑容,暖暖的让她心安,只要阿禄在,她便能欢喜一世。
只可惜,那样的美好,荡然无存,曾经的温暖,只剩下的刻骨的凄寒。
迦叶心心里有苦,可是不能说,这里的人都很好,但是却没有一个知心人可以让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她偷偷躲在夜色中,偷偷在云晚箫温暖的笑容中找寻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心安。
箫……
这一刻,连迦叶心都没发觉,这一声心底的轻唤,竟与她喊阿禄一样的柔,一样的暖。
“将军!就知道你在这里!”云扬焦急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美好。
云晚箫愕了一下,敛起笑脸,正色问道:“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云扬紧张地道:“定王府主簿专程来请将军赴定王府赴宴,说是定王殿下有要事要告知将军。”
“这么晚了……”云晚箫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来由地心底一阵莫名心悸,难道定王忍不住,打算先一步拉拢她?
看来一切正如陛下所料,这长安的暗棋,该出手了。
云扬摇头道:“将军若是不去,末将有法子打发走他们!”
云晚箫摆手道:“不,我要去,备马,你跟我去便好。”说完,忧心地回头看了看小阁,“我一个人去便好,你跟云飞留下守卫这里。定王行事,必要小心,来明的,他不敢对我下手,可是来阴的,这小筑内外可都是些弱女子,可要加倍小心。”
云扬点点头,将军既然赶去赴宴,必定是想好了全身而退的说辞,一切只需照将军吩咐的行事便好。
“云扬,你家将军要去哪里?”小阁上,霍小玉瞧见云晚箫匆匆走远,连忙问向云扬。
云扬抓抓头,笑道:“将军只是去定王府赴宴,晚些会回来的……”略微一顿,云扬贼兮兮地笑道,“少夫人不必担心,末将告退。”
“你!”霍小玉只觉颊上一热,暗嗔了云扬一句,“胡言乱语,下回让你家将军好好管教你!”
可是,这心里是暖,心间却隐隐浮起了一丝莫名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