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十万大军,再度向着赤水攻来——镇川东以为若错过此次,便不会再有机会,遂决定亲自出马,带着辛苦攒下的两千精锐山匪,意图浑水摸鱼。
不知怎地,晚上一向睡得很好的镇川东今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胡乱披上一件褂子,光着两条膀子盘坐在火塘前边,往里丢了两块木柴之后,镇川东不知怎地就回忆起数十年前,那时唐爽还在,某天他们赶路之时错过宿头,不得不露宿野外,两个人也是就这么守着一堆篝火,将干饼烤热了之后,一边吃着硬实的面饼,一边聊天谈笑,这一幕似乎还在昨天,而现在他已经白发苍苍,再也不复年轻的面庞。
之后不久,镇川东再想起此事时认为这是他将要失败的预兆。但现在他却觉得颇为高兴——因为他认为这是死去的友人惦念他,故而才让他想起过去的事——镇川东轻咳一声,觉得眼皮发沉,打了个呵欠,睡意终于姗姗来迟。
当小坪山中山匪们鼾声大作此起彼伏之时,显字营终于赶到了附近。估摸了一下距离,李永仲扭头低声同身后的秦勇吩咐道:“传话下去,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时辰,然后叫队官们过来!”
秦勇领命传话,不大会儿功夫队官们便渐次赶来。来得最早的是曹金亮和郑国才,然后是赵万才和周谦,最后才是其他几个人,至于冯宝群,这回又被留下来,一方面要看守俘虏,另一方面要同翔子营打交道,敷衍对方,拖延时间——显字营上下很明显不打算同翔子营分享这回最大的军功。
“再往前走,就是小坪山。”李永仲招呼队官们就地坐下,面色严肃地开门见山道:“这里头原是有个彝人的寨子,我猜想镇川东多半就躲在那寨子里头!一会儿咱们悄悄摸上去,等近了,就把火把全都丢出去,乱起之后,先等丁队的排枪杀一阵,各队再上!我便不信了,不过是些山匪贼人,还真能训出甚么名堂?”
凛冽的杀气不断从李永仲的身上滚滚不断地冒出来。他依次分配任务:“周谦,郑国才,赵万才,你三人一会儿从山谷两边包抄上去先埋伏起来,看前头火起,只管做足了动静往上冲!”
周谦等人立刻抱拳应诺。
“曹金亮,你指挥丁队占领入口,一会儿火起,见贼人出来,给我乱枪打死!不要吝惜药子,今日我要一个山贼都无法走脱!”
曹金亮应了个是。
最后李永仲站了起来,月光之下,依稀能看见他面上神情,只听他道:“其余人等,拿好桐油火把,咱们放火烧贼!”
彝人的房屋多为木制,特别怕火,尤其是小坪山里的这个寨子,位在山凹之处,本就破败不堪,现在又是夏日,晚间山风呼啸,别说放火,便是个火星子也能烧出一片白地。显字营的兵士们带了饱蘸了桐油的松木火把,自山寨两边悄悄潜伏进去,军官们一声令下,无数根正在燃烧的火把就从天而降,许多睡得迷迷糊糊的山贼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就恐惧地发现自家身在火海!
说来也是镇川东今日该有此劫,他虽然布置许多岗哨,但一则山匪不比官军,哪怕战力低微,但官军好歹受过完整训练,各项军中规矩也都比较完备,山匪便从无这些;而则,山匪前些日子还谨慎些,但所谓的官军一直没有出现,时日一长自然懈怠下来。显字营这些些火把全都是用油脂丰富的松枝,上以碎布缠牢,再蘸上特意准备的桐油,保证能让这小坪山之内成为一片火海!
但山匪们也不是甚么好相与的对象。许多人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见此情景反而被激出凶性,不少人干脆连鞋也未穿,就这么光着脚,****身体,披头散发,挥舞着武器冲了出来。可惜还未走到面前,就已经被丁队的一阵凶狠排枪打倒在地!
“等贼人近了射!”“稳住!稳住!不得号令,不许开枪!”“你.他.娘的耳朵聋了是怎地?!没听见我说话!放近了打!”
“碰!碰!碰!”三段射击尽可能地保证了设计的连续性,按照事前的商定,当丁队火铳响起来的时候,那些跑得最快的匪徒立时像被大锤一下砸翻在地,口鼻流血,伤口之处也汩汩冒血,手足抽搐片刻,便再也不动了!
到处都是军官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他们不时抬头,情绪紧张——匪徒们尽管有一部分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倒,也有些人就此葬身火海,但大部分人仍旧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并且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大叫了一句:“这是官军!”
“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先杀过去!”
乱七八糟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幕战争当中最为生动的画面。不论明军还是山贼,都为这张浓墨重彩的图画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无人能够模仿的贡献。以熊熊烈火为背景,人类的杀戮沾染上一丝丝诡异的色彩。
丁队两轮排枪过后,面前就为之一空。其他几队这才越过丁队,挺着刀枪,向着对方冲了上去。而对面侥幸躲过枪击的山贼,要么被吓破胆子瘫倒在地,要么反倒被激发出凶性,不管不顾地朝着兵士们扑将过来,变得更加凶悍无畏!
正在此时,先前埋伏在左右两翼的三个队突然呐喊着冲了出来!此时火光已经映红了半个天空,亮得双方人马似乎连对面人的眉毛都能一根根数清!明军誓要拿下此处作为自己的军功,山贼则晓得这是紧要关头,一旦输了便是性命不保!因此刚一交手,就拼尽了全力!(未完待续。)